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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衛東道:“給市委的報告只能以事實為依據,所以很多關鍵地方寫得很含糊,很多敏感內容無法寫上去。”

    “裡面還有什麼問題?”

    侯衛東點了點頭,道:“當時縣檢察院正在辦理益楊土產公司的案子,死者也是土產公司的副總,從情理上來說,此事與益楊土產公司絕對有關係,只是最終也沒有破案,所以不了了之。”

    他又對黃子堤道:“我是事件的親歷者,對益楊土產公司一案印象深刻,有些事情還請黃書記理解。”

    聽到此,黃子堤對侯衛東的意思已經聽得很明白,暗道:“繞了一個大圈子,原來是說成沙公路之事,看來他和易中嶺矛盾很深。”

    “這溫泉還真是舒服。”黃子堤又誇了一句溫泉水,這才淡淡地道:“嗯,我知道了。”

    此事講到這一步,就不能再說了,在官場,言外之意才是真實的意思,侯衛東終於將糾結在心裡事情講了出來,壓力也就自然消失,暗道:“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如果黃子堤真是不能理解,就讓他不理解吧。”  

    在貴賓池子東側,精瘦的按摩師正在給周昌全按摩,他的手勁極大,技術嫻熟,舉手投足很有些韻味。

    黃子堤似乎談興很高,道:“廚師、按摩師、設計師等工作,從業人員多是女性,但是最終做到頂尖的多數是男人。”侯衛東道:“主要是男人喜歡鑽研,女人結婚以後,心思就留在家裡。”

    兩人談了些莫名其妙的話題,南部新區高健涉水來到了黃子堤身邊,侯衛東就自然而然地離開了。

    黃子堤一邊與高健聊著,一邊用眼角餘光看著陷入水霧中的侯衛東身影,暗道:“易中嶺不是善茬子,以後一定要警惕,侯衛東卻是長反骨的魏延,不得不防。”

    凌晨,眾人才散去。

    第二天出門,秋風起,雨絲斜斜地撲向了沙州的大地上,落在臉上,讓人感覺到一陣的陰冷。

    侯衛東穿著七匹狼茄克,他直接來到了大門口,秘書杜兵已經在大門口等著了。

    杜兵接過手提包,侯衛東卻沒有立刻上車,站在車門處,面對著新月樓的大門。

    “晚上住在哪裡?”  

    “還是在沙州賓館。”

    “真是辛苦你們了,等到成沙公路修好以後,跑一趟就是一個小時,到時就不必留在沙州過夜,經常這樣,對家庭生活有影響。”

    杜兵知道侯衛東不喜歡饒舌之人,也就沒有故作聰明說大話,就實實在在地道:“這是我的本職工作。”

    他以前在縣委辦工作之時,眼界就只有縣委辦的那幾間房子,當了侯衛東專職秘書以後,經常到嶺西和沙州,眼界大開,在他心目中,侯衛東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所以,就算當秘書對家庭生活有影響,又算得了什麼。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迎著斜風細雨,杜兵精神飽滿。

    小佳開著藍鳥車出現在了大門口,在侯衛東身邊剎了車,道:“我就不下車了,有事電話聯繫。”

    雨中,侯衛東衣服微微有些濕潤,揮了揮手,準備上車,小佳卻突然道:“你上車,我送你到路口。”

    “你別擔心,周書記是到省政府當領導,怎麼你們都如天踏下來一般。”  

    前面有個貨車橫衝直撞地開過來,小佳麻利地打了一盤子,避開了大貨車,她道:“現官不如現管,周書記當了副省長,畢竟隔了一層,新來的市委書記多半要洗牌,你得注意一點。”侯衛東道:“人這一輩子,不知要遇到多少艱難險陰,仔細想想,這點事又算得了什麼,車到山前必有路,你別操心,更沒有必要憂心忡忡。”

    到了成津縣境內,桔樹鎮、河西鎮的二個標段都在施工,車進入雙河鎮,這裡應該還有兩個標段,沿途只看見幾處挖掘過的痕跡,不見施工隊伍。

    精工集團的梁工叫苦不迭,道:“侯書記,對於我們工程方,拖了工期意味著增加成本,我們當然不原意,可是現場阻工很嚴重,我們正準備向縣領導反映這事。”侯衛東道:“你寫一份材料送到縣委來,隨時做好施工準備。”

    透過車窗,可以看到公路沿線濕漉漉的景色,略有些蕭瑟。

    侯衛東想著方傑電話本上的數字,暗道:“這個溫貢成真是太不象話了,說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他暗自下了決心,最多再讓溫貢成當半年書記,等到時機成熟,一定要將他拿下。  

    回到了辦公室,侯衛東喝了熱茶,給縣長蔣湘渝打了電話,道:“蔣縣長,中午有空沒有,我請你吃午飯,沒有事,就是吃午飯,在縣委招待所。”

    不論省里還是市里,重大人事調整素來不能保密,這已是令人無可奈何之事,連李晶這種體制外的人都知道周昌全要到省政府,因此,侯衛東斷定蔣湘渝十有八九從不同渠道得知了此事,既然如此,與其藏著掖著,還不如大大方方地與他溝通此事。

    在沙州,侯衛東最大的後台就是周昌全,此時情況發生變化,他就準備適時調整自己的工作方式與思路。

    十一點半,侯衛東就離開了辦公室,提前來到了縣委招待所。

    招待所長胡永林早就接到了杜兵電話,親自在廚房裡督戰,很快,廚房裡就傳來他的聲音:“這不是土鯽魚,非洲大鯽魚有什麼味道。”

    “不好買,你不能想辦法,到附近田頭去買。”胡永林出了發動汽車,口裡道:“這些小事都要操心,你說累不累。”

    等到他在郊區的魚塘里買回土鯽魚時,侯衛東已經來到了縣委招待所,恰好看到胡永林提著鯽魚下車。  

    “侯書記,我才從老絲廠外面魚塘買回來的土鯽魚,這是正宗的土鯽魚,煮出來的湯都不一樣的。”胡永林就在侯衛東面前表功。

    “嗯,不錯。”侯衛東順口又道:“星期六,你去買二、三斤土鯽魚,我帶回家,給小囝囝煮鯽魚湯。”

    縣委書記直接安排了任務,這讓胡永林心情格外激動,走路都如在雲中飄,到了廚房,他得意洋洋地道:“你們買不到土鯽魚,我怎麼買到的,不是買不到,而是沒有用心。”又安排道:“侯書記喜歡吃黃燜鯽魚,要拿出點本事來。”

    十二點,縣長蔣湘渝準時來到了縣委招待所後院,來到了侯衛東的房間。

    蔣湘渝見到桌上的葡萄酒,問道:“侯書記,有喜事?”侯衛東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道:“沒有具體事,就是想同老兄聊一聊。”

    春天很有眼色,為兩位領導倒了茶水以後,就跑到廚房,站在大師傅身後,等著美味出灶。

    大師傅就問春天:“胡永林這麼激動,是哪位領導來了。”春天道:“沒有外人,就是侯書記與蔣縣長兩人。”大師傅就罵道:“胡永林拿起雞毛當令箭,給我說清楚,我好安排菜。”他對自己的徒弟道:“別弄得太多,炒牛肉,火爆墨魚仔,加上黃燜鯽魚,再配一個冷盤,兩份小菜,也就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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