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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老子想為嶺西做貢獻,還得走歪門邪道,真是沒天理啊。”侯衛東想著李晶行走天下的自由,突然覺得廳級幹部也沒有什麼意思,很有些虛無之感。
早上,剛來到辦公室,見到金融辦副主任吳波站在門口,他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問題,在門口踱著步子,眼睛看著地上。
“老吳,每次看見你轉圈子,就知道有事,今天有什麼要情。”侯衛東是省金融辦主任,可是他的工作很超脫,具體工作大部分落在了吳波身上。這一段時間,兩人混得熟悉了,在無人之時,侯衛東說話也就隨便宜了。
吳波道:“我得到消息,張振農案件一審宣判了,就在昨天。”
侯衛東開了辦公室門,不慌不忙地道:“你先別說結果,讓我猜一猜。我是學法律的,多年不用,但是基本理論還在。從中央到地方,對非法集資料的打擊都很嚴歷,在這個背景之下,張振農有非法集資的行為,很難全身而退。”
“但是,張振農一案有特殊性,首先他的借款的範圍比較固定,主要是振農集團的職工,以及與振農集團有關聯的農民,其次他借款的目的是擴大再生產,而非再次放款,第三此事沒有造成大的危害。”
“結合兩方面的力量,應該判刑3年左右,緩刑。”
吳波有些吃驚,道:“秘書長,你知道審判結果?”
“這只是分析得出的結論,在嶺西,如此判決是最好的結果。”
吳波由衷地道:“秘書長真是料事如神,一點都沒有錯,就是這個結果。”
在侯衛東初到省政府之時,老資格金融專家吳波內心還是挺不服氣,多次感嘆外行領導了內行,選人用人只講關係,不看能力。
而侯衛東到來以後,不顯山不露水,行事低調,從來不加班,甚至還經常不在辦公室。可是他將所管之事打理得緊緊有條,吳波是其主要助手,接觸摸越久,越是能夠感覺到侯衛東舉重若輕的本領。
吳波離開以後,陸續有人進來匯報工作,侯衛東將辦公室鎖事基本辦完,正準備到周昌全辦公室去匯報事情。剛出辦公室,見到慶達集團老總張木山急匆匆走了過來。
侯衛東見到張木山一臉沉重,問道:“木山老總,有事?”
張木山道:“我就是來找你。”
“有事打電話就行了,木山老總何必親自動步。”侯衛東認識張木山多年,最初起步之時,屢屢受到了張木山的照顧,因此,他說話很是客氣。
張木山臉上有泛起了怒氣,也有焦急之色,道:“我就是找秘書長,電話里一句話說不清楚。”
侯衛東這倒真的有些奇怪,慶達集團在嶺西赫赫有名,張木山本身是省人大代表,看他今天那樣子,恐怕被氣得夠嗆。
“木山老總,請進,有什麼事難住了你?”
張木山進了辦公室,道:“真是氣死我了,家門不孝,我娃兒張杰喝了酒,與人打架,現在將人打進了醫院。”
侯衛東遞了茶過去,道:“傷得嚴重嗎?”
“也不是太嚴重,就是用啤酒瓶敲了對方的頭,醫院下的結論是腦振盪。”
“公安機關介入沒有?”
“原本與傷者都搭成了協議,可是不知從哪裡跑出來一個記者,將此事捅到網上,如今吵得沸沸揚揚,派出所將張杰拘留了。”
侯衛東感覺很奇怪,暗道:“以張木山的活動能力,這種事似乎不用找到省政府,多半裡面還有隱情。”他意識到此事有些棘手,故意輕描淡寫地道:“網上的事,熱鬧幾天就完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
“不僅是網上的事,據說有記者在裡面插手,要將事情捅到更高層去。”
“說破天,也就是一個打架鬥毆,年輕人嘛,難免。”
張木山搖了搖頭,道:“若是這麼簡單,我就不會來找你。”
第792章 鳥事也是事(中)
侯衛東久未抽菸,他知道張木山菸癮不小,從抽屜里取了沙州煙廠送的好煙,慢條斯理地撕開包裝,取了一枝,遞給張木山。
“木山老總,抽菸,息息火。年輕人都有火氣,打個架挺正常,沒有什麼了不起。記者若為此事炒作,見怪不怪,其怪必敗。”
張木山深深地吸了一口,將煙氣吸入到肺的深部,道:“現在嶺西有仇富傾向,這很不好。我家那小子平時還算低調,在工廠一線當管理員。昨天跟著高中同學喝酒,與另一伙人打架。就是因為開了一輛奔馳,被人照了下來,放在網上,現在連慶達集團都成了網上的靶子。”
侯衛東笑了笑,道:“若為了這事,不用木山老總出面吧。”
張木山見侯衛東爽快,這才道出了原委,道:“據可靠消息,這個記者筆名叫做移山,真名叫做段穿林,以前是《政經參考》的駐站記者,現在更牛,跑到中央大報去了。”
侯衛東慢慢地聽出了味道,暗道:“段穿林是什麼檔次的記者,絕對不會為了普通的打架鬥毆或者是富二代而出手,他若出馬,絕對是大事。”他問道:“木山老總怎麼知道我認識移山先生。”
張木山道:“段穿林的父親是沙州大學的校長段衡山,你在沙州當過副市長,與段衡山有交情,聽說與段穿林關係也不錯。”
在益楊和沙州時代,慶達集團都曾給為了當地經濟發展出過大力,給了侯衛東不少助力。侯衛東是記情之人,儘管職務不斷提高,卻始終把張木山當成朋友。
“我認識段穿林,與他的關係不錯,段穿林不會為了這事大動干戈,這一點我有把握。木山老總應該還有其他事,我們不是外人,請直說。”
張木山人老成精,早就料到侯衛東不會拒絕自己,道:“此事確實是由喝酒打架引起,打架的另一方有省歌舞團的演員,當時段穿林在現場,也被踢了幾腳,頭上被敲了一酒瓶。這本是一個偶然事件,可是複雜在另外的因素。”
這幾年,慶達集團業務做得挺雜,除了房地產成為主業以後,我們在沙州、茂雲和茂東一線買了些有色金屬礦。在茂雲,慶達集團有一個金礦,老百姓對於污染處理有些看法,四處告狀。段穿林如今盯上了茂雲的金礦,對慶達集團有負面影響,多次到礦上來。
“恰好在這個時候,犬子與段穿林打了一架,很容易讓人發生誤會。段穿林是大報記者,他要亂報點材料,我還真沒有辦法,所以找到老弟。”
層層剝繭,張木山終於攤出了底牌。
聽了這事,侯衛東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當過成津縣委書記,成津大山深處就有不少有色金屬礦,其中的尾礦治理格外艱難,礦山企業與當地村民的糾紛更是層出不窮。
一句話,這確實是一件難事。對於企業來說,這也是一個難題。
張木山道:“慶達集團的茂雲礦山投入很大,相較其他礦來說,各項安全措施是最好的,可是由於規模最大,對周邊村民最照顧,反而成為了唐僧肉,誰都想來啃一口。如果此事被段穿林捅到高層去,慶達集團將會損失慘重。想請老弟出面找一找段穿林,請他別將文章捅出去。至於打架之事,慶達集團願意適當補償,段穿林若有其他要求,也可以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