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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衛東道:“祝書記以前是益楊縣委書記,我在益楊縣委辦公室工作,為祝書記服務。”

    林蘭這時與小佳在一起說話,她張口就稱呼:“小佳姐。”

    李建林馬上打斷林蘭的話,道:“無論從哪個角度,曉勇夫妻都應該叫侯叔叔張阿姨。以前你媽在上海學習,和張小佳是室友,張小佳叫你媽是周姐,侯市長叫你爸是老兄,你們兩個應該叫侯叔叔和張阿姨。”

    林蘭又掩著嘴笑,這句“阿姨”,她是無論如何也叫不出口。

    小佳也笑個不停,一邊笑一邊道:“我們要各算各的,不能混到一起,林蘭叫我阿姨,把我叫的太老了,叫我一聲張姐就行了。”她帶著小囝囝,對林蘭道:“快叫阿姨。”

    小囝囝見到了這許多的陌生人,還有些怯場,讓她叫林蘭阿姨,卻是不肯開口。

    李建林揮著大手,道:“別叫阿姨,叫阿姨才是真的亂了套。大家有緣分才能走到一起,走到一起就不能亂了輩分,以後犬子和兒媳還要請當叔叔、阿姨的多照顧。”  

    整個晚宴都是在一片融洽的氣氛中進行,李建林東一點都沒有談工作,甚至沒有談起茂雲,他緊緊扣住家宴這個主題,讓在場所有人都有如沐春風之感。

    家宴結束,李建林略有些醉意,拉著侯衛東的手不放,堅持要去唱家庭卡拉0K。此時李家人都在,侯衛東儘管不願去唱歌,也不能駁了李建林的面子,又一起去唱了家庭卡拉0K。

    曲終人散,侯衛東開車回家之時,小佳感嘆道:“沒有想到李建林是這種很好玩的性格,我還以為當過市委書記的人都是一本正經的。有了人大李主任的支持,你的工作應該更順。”

    “嶺西有句話,叫做觀其言,察其行,很多話現在不好說。”侯衛東心裡早有別樣心思,暗道:“李建林倒還真有些好手段,他用這種辦法將我和他的關係無形之中拉近了,有了私交,未必是一件好事。”

    小佳想起林蘭要叫自己阿姨,禁不住笑道:“林蘭只比我小七歲,叫阿姨也太過了,弄得我很不好意思。”

    侯衛東道:“你以為這個阿姨這麼好當,以後若是發生了什麼事,叫你幾聲阿姨,你就將背上道德包袱。你要記住,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和恨。”  

    自從李建林請侯衛東吃飯以後,儘管侯衛東出任茂雲的消息還沒有正式宣布,各方人等就如春天的蟲子一樣,紛紛從地心爬了出來,不斷伸出帶著錢酒之色的橄欖枝。侯衛東深知這些人的目的,可是他是揣著明白裝著糊塗,和各方人士吃喝聊天,結交朋友。

    在社會上,很多時候都是說的假話,但是假話也一種潤滑劑,有利於社會更加順暢的運行,這是嶺西文化使然。

    若是大家都有說真話的氛圍,更加有利於社會運行,還會減少運行成本。

    天天在外面應酬,是對人的精神和身體的雙重折磨。星期天晚上,寧玥帶著洪昂、粟明俊、楊柳等人來到嶺西,侯衛東見到了沙州的領導,是月母子遇到老情人——寧傷身體不傷感情,喝了個一塌糊塗,星期一早上起床,對著鏡子一看,眼睛充滿了血絲,臉上有些浮腫。

    侯衛東為了保持形象,進了衛生間,將水溫調高,痛快地沖了熱水澡,亂乾淨鬍鬚,換上乾淨衣服,一張臉這才整潔。

    坐上車,他看了表,對晏春平道:“開到沙州印象,我要吃豆花。”

    沙州印象是以沙州菜為主的館子,在嶺西市內挺有名氣,老邢原本早上不做早餐,可是在侯衛東等沙州人的要求下,早上也賣豆花飯,量不大,純粹是友情供應。誰知早餐的純粹豆花飯開起來以後,生意還很不錯,後來還加上些燒白、滷肉,比起天天吃的牛奶加雞蛋的營養早餐,這樣地道的益楊早餐更能刺激味蕾。  

    侯衛東自已去打了調料,紅油辣椒、青椒粒、蒜泥、蔥花等十幾種佐料混合成近半碗的油底,白色豆花在油底里沾一下,吃進嘴裡,很快就發了一通熱汗,被酒水湯泡過的腸胃這才舒服。

    進了省政府的辦公室,晏春平手腳利索地泡了茶水。侯衛東剛喝了一口,接到楚休紅的電話,道:“秘書長,周省長請你到他辦公室,有事。”

    “什麼事?”

    “我還不太清楚,似乎是沙州那邊的事,周省長接了個電話,臉色不太好。”

    “沙州的事,會是什麼事,讓周省長嚴肅起來。”侯衛東轉念又想道:“我和周省長離開沙州這麼久了,而且搞了離任審計,有什麼事都和我們沒有什麼關係。”

    他吹了吹茶杯上的熱氣,喝了兩口,這才上樓到周昌全辦公室。

    周昌全一臉平靜地坐在椅子上看文件,見侯衛東進來,道:“我們兩人回沙州,現在就去。”

    第852章 逝者(中)

    周昌全神情中即嚴肅又沉重,道:“我們兩人到益楊縣走一趟。”  

    侯衛東先道:“好,馬上走。”他又問道:“周省長,有什麼事嗎?這麼急。”

    周昌全站起身,道:“剛剛我接到李永國愛人的電話,李永國同志在今天早晨過世。他是我的老領導,也是我事業的帶路人,我要去看一看他。”

    侯衛東吃了一驚,道:“李專員過世了?春節我還見過他,他身體挺好,還喝了三兩多白酒。”

    周昌全很感嘆地道:“他是心肌梗塞,一口氣沒有緩過來,就走了,他今年也就七十剛出頭,去世前還在小院子裡種菜,我還以為他能活到八十好幾,沒有想到,這位堅強的老人突然離開這個世界。”

    侯衛東在很多年前就認識李永國,當時他還是祝焱的秘書,跟著祝焱多次去拜訪過李永國。而祝焱經常到李永國家裡的原因,是因為李永國是當時市委書記周昌全的老領導,與周昌全保持著密切的聯繫。

    後來,侯衛東在給周昌全當了秘書,去看望李永國的次數就更多,每個春節,侯衛東都要給李永國準備一份禮物。

    聽說李永國過世,侯衛東腦子裡就浮現了這個倔強老頭的形象:“退休專員在院子裡專心種菜,自得其樂,對自己的兒女要求很嚴,在子女問題上從來沒有向組織上提起過要求。”  

    李永國文化不高,農人的本能深深地根植於他的內心深處,加上較高的政治覺悟,“採菊東蘺下”這個原本是知識分子趣味卻成為他的晚年的人生理想。

    跟隨著周昌全下樓,侯衛東腦子馬上轉動起來,他在車上給沙州市委組織部長洪昂打了電話,道:“聽說李永國過世了。”

    洪昂正在嶺西,他已經聽說是此事,道:“李永國是沙州市的老領導,按照慣例,我已經派老乾局長去料理後事。”

    “周省長要到李永國老領導的靈堂去。”

    “什麼時候去?”

    “已經上車,我陪同在一起。你最好也到益楊去,沒有市級領導在場,顯得對李永國逝世之事不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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