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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組織部送楊紅瑞到農機水電局去任職,附帶著給我來了一個接風酒,喝了太多,醉得稀里糊塗。”
小佳清醒了過來,道:“你動車沒有,我跟你說,那怕喝一口酒,也不能動車,這是死命令,必須要遵守。”
“昨天晚上在趙姐家裡打麻將,粟哥給我交待,這段時間你要認真工作,你們那個柳部長是北方人,豪爽倒是豪爽,可是這種性格也有兩面性,他若看不慣某個人,就要不假顏色,你可要小心。”
又笑道:他有一個最大特點,就是酒量好,也喜歡酒量好的人,這一點你倒不吃虧。
侯衛東嘆息道:“在青林鎮,好歹是副鎮長,也算是班子成員,現在調到了組織部,卻一下回到了解放前,成為了普通科員,這個落差讓人很不習慣。”
小佳做起了思想工作,道:“小不忍則亂大謀,你耐心地呆上幾個月,年底爭取調到沙州市里來。”
侯衛東最後又叮囑了一句,“八月六日是我們兩人的黃道吉日,你別忘了,到時我請假過來辦結婚證,你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推掉,專心結婚。”
“嗯,你放心,這是我們的大事,怎麼能忘記。”
領結婚證的日子是劉光芬托人找一個半仙看的,侯衛東不信這些玩意,只是為了讓劉光芬順心,這才準備按著母親算出來的黃道吉日去領結婚證。
掛斷電話,穿戴整齊,侯衛東拉開大門,一眼就看見門前黃黑白藍一片,還散發著陣陣變了調的酒味,他這才猛地醒悟,“難怪自己總覺得有事,原來昨晚放了一個地雷在門口。”
正在緊急打掃戰場,郭蘭開門出來,她如大姑娘見到了小鬼子一樣,捂著鼻子飛也似地逃走,遠遠地回頭道:“侯衛東,下回不准喝這麼多的酒,好難聞。”
在美女科長面前丟醜,讓侯衛東很鬱悶。
打掃完戰場,侯衛東這才出門,順手在路邊買了十個小籠包子,邊走邊吃,八點二十七分,來到了組織部辦公室。
侯衛東剛放下手提包,屁股還沒有挨著椅子,老詹就走了進來,他打了一個招呼,然後忙著泡茶,隨後又竄了出去,把侯衛東一個人留在辦公室。
侯衛東見辦公室有些髒,就從門背後拿起掃把,把屋子裡打掃一遍,看到四張辦公桌上都有灰塵,又拿起抹布把桌子抹乾淨。
在洗抹布的時候,楊娜正好經過,道:“侯衛東,各科室的衛生都是輪流打掃,怎麼你們科室天天都是你在打掃衛生。”
她的聲調頗高,聲音就在辦公區域迴蕩,侯衛東飛快地朝四周看了一眼,見左右皆無人,心才稍安,笑道:“這些都是小事,誰做都是一樣。”他初到組織部,還沒有弄清部里的人事關係,因此,大小敏感問題一律迴避,爭當一名循規守紀的好科員。
在辦公室無所事事地坐到了十點鐘,郭蘭這才提著包回來,她道:“今天上午到機關大會議開了一個會,縣委縣政府各個部門都要搞競爭上崗,部里要抽好幾個小組,參加各單位的競爭上崗。”
這事已醞釀一段時間,侯衛東也知道,隨口問道:“部里搞不搞競爭上崗?”
第197章 結婚(上)
競爭上崗就如一塊巨石,扔進了還算平靜的水塘里,濺起了幾朵水花,泛了幾圈漣漪,又很快平靜了下來。
組織部的幹部都是明白人,即使競爭也不會擺在明面上來,卻在暗地裡較著勁,侯衛東初到組織部,又時刻準備調到沙州,就很知趣地沒有報名參加科長、主任職務的競爭,與人無爭,且手中還有一票,在部里的日子自然也就過得波瀾不驚。
就在這十來天,青林鎮卻發生了不少大事。
首先是學習班出現了事故,林勇在學習班呆了十幾天後,越來越煩躁,最後情緒突然失控,將飯碗砸碎,用破瓷片將難得露面的晁胖子臉上劃了一條娃娃口子,差一點就傷到頸部大血管。
晁傑是被免職的前領導幹部,在學習班值班本來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當林勇砸碎飯碗的時候,他剛好在樓上睡了覺,擦乾淨夢口水以後,背著手下樓來看人打牌,剛下一樓,就被從房間裡的林勇劈頭蓋臉地劃了一下,隨即血流如注。
林勇這一擊,並沒有針對性,只是晁傑陰差陽錯正好下樓,此次受傷純粹是運氣太差,不過,禍福之間也就一層紙,他為了學習班守傷,驚動了縣裡的領導,被樹為整頓基金會的先進個人,上了縣委簡報。
而林勇當即被抓進了派出所,隨後又被刑事拘留。
林勇的一位堂兄是嶺西的律師,接到林勇父親的電話以後,從嶺西趕了回來,他了解了整個情況以後,並不為林勇打人辯護,直接狀告青林鎮政府非法限制人身自由。學習班雖然是層層政府默許的事情,不過畢竟是非法行為,真要打起官司,大家都臉面無光,最後通過協商,林勇被放出了派出所,又從學習班放了出來,林勇堂兄也就撤訴,打人事件以雙方的妥協而化為無形。
林勇打人事件剛剛解決,青林鎮又出新聞,前農經站黃站長因為涉嫌接受大筆回扣,被檢察院立案偵查,新任農經站長白春城被紀委雙規,青林鎮的常青樹趙永勝,突然被調到縣氣象局任副局長,青林鎮由粟明任黨委書記,劉坤任代理鎮長。
聽說劉坤就這樣當了青林鎮代理鎮長,侯衛東半天閉不上嘴,生活就是一齣戲,而且這齣戲比舞台上的戲劇更加精彩,更加出人意料。
想著柳部長正氣凜然的模樣,侯衛東暗嘆一聲:“劉坤這幾年沒有什麼功勞,也沒有明顯過錯,只是朝中有人好做官,順順噹噹地當上了青林鎮行政一把手。”
相對於青林鎮的風雲,綜合幹部科的工作瑣碎而又無味,侯衛東每天按部就班地應付日常性的工作,沒有創意也沒有激情,甚至沒有自己的頭腦,就如一架巨大機器的齒輪在慣性的帶動之下,不斷地向前運動著。
生活也就波瀾不驚。
八月五日晚,侯衛東開車直奔沙州,根據劉光芬算出來的黃道吉日,八月六日是辦結婚證的日子。
到了新月樓的家,等到六點鐘,小佳的手機終於打通了,她壓低道:“老公,沙州園管局正式成立了,正在開動員大會,宣布園管局的班子組成人員,我被調到園管局,在計財科任科長。”
侯衛東聽到小佳語氣很高興,道:“祝賀,終於達成了自己的心愿,不過計財科管著財物,也不輕鬆,而且園管局是事業局,你以後就是事業編制幹部,從終點又回到了起點。”
“這事我反覆想過,建委的重點培養對象都是建築學院的畢業生,我就算當了辦公室主任,也很難再進一步發展了,園管局是新局,與我的專業結合得緊密一些,發展起來也容易一些,更主要的是我不喜歡成天陪領導喝酒應酬。”
說到這,小佳突然溫柔起來,“領了結婚證,就要考慮要小孩了,我想找一個工作時間稍微正常的崗位,以後也好照顧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