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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了會,社事辦的蘇亞軍就站在門口,大聲地道:“中午社事辦安排了伙食,在張家館子。”張家館子是青林場鎮最好的館子,相當於上青林基金會旁邊的館子。
劉坤正準備下樓,趙永勝道:“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趙永勝對於殯葬改革的宣傳工作向來很重視,因此,親自讓分管書記來抓宣傳,可是今天早上拿到信封以後,他沒有發現宣傳單和宣傳標語,沒有找到劉坤,他就將宣傳幹事周菁叫來詢問。
周菁是95年從農校畢業的中專生,原本分到農機站,周菁不願意在農機站工作,她的父親在另一個鎮當領導,與趙永勝也熟悉,元旦之時兩家人聚了聚,趙永勝就讓周菁擔任宣傳幹事。
“劉書記讓我寫宣傳單,我還沒有寫出來。”周菁文字功底一般,拿到兩份文件,咬了半天筆桿,也沒有寫完。
“那宣傳標語寫出來沒有?”
周菁不好意思地道:“我給民政局辦公室打了電話,他們說今天下午給我們傳過來。”
兩件事情都沒有落實,趙永勝心裡就不太舒服,等到周菁走後,說了一句:“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趙永勝見劉坤走了進來,也沒跟他客氣,直接問道:“劉書記,我看到大信封里只是裝著幾份文件,你的宣傳標語發給村幹部沒有。”
劉坤只是將這事交待給宣傳幹事,具體操辦情況,他還不太清楚,就含糊地道:“現在只有幾條標語,等找全了,再發下去。”
趙永勝又問:“你會上說的宣傳單,內容擬出來沒有,等一會拿給我看一下,然後多去印刷一些,儘快在趕場天散發出去。”
劉坤就道:“侯鎮沒有把資料交給我,我等一會去找他,儘快讓周菁將宣傳單寫出來。”
趙永勝也沒有再多說,語重心長地道:“劉書記,你一直在機關工作,不熟悉鄉鎮的情況,鄉鎮工作,就是干具體工作,一定要腳踏實地,這樣才能有好的效果,今天這事,你應該趁著這次會議,將宣傳標語發給村裡面,村裡面就可以馬上布置下去。”
他頓了頓,又道:“五月一日就要正式實行新的殯葬方式,留給我們宣傳的時間也不多了,你要抓緊一點。”
劉坤急忙點頭,道:“趙書記,我馬上去辦,爭取明天將宣傳單和標語拿出來。”離開了趙永勝辦公室,他就將周菁通知到辦公室,批評道:“前天給你說了,要將宣傳單和宣傳標語寫出來,昨天一天,怎麼還沒有完成?”
周菁委屈地道:“我又沒有搞過殯葬改革,不知道怎麼寫,昨天你又不在,所以沒有寫出來。”周菁剛從農校畢業,剛剛滿十九歲,加上個子小,就是一個小女孩的樣子,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
對於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劉坤也就不能太過嚴歷,他道:“這事就算了,以後遇到這種事情,你可以給我打傳呼,侯鎮在具體抓殉葬改革,你也可以問問他。”周菁道:“我也不知道事情這麼急,再說,侯鎮也沒有在鎮上。”
兩人正說著,社事辦蘇亞軍走了進來,道:“劉書記,大家都在等你了。”劉坤最怕這種場合,二十四個村幹部,一人喝一杯酒,都是二十四杯,他就笑著道:“蘇主任,我還有事,你們先吃了。”蘇亞軍道:“趙書記和粟鎮長都去了,村幹部都等著你接見。”
劉坤聽說兩位主要領導都去了,只得道:“蘇主任要保護我,我酒量小,喝了兩杯就要趴下。”
到了張家館子,趙永勝和粟明都沒有到,除了領導的這一桌,其他村幹部已經開始喝酒划拳了。
侯衛東已被上青林的村幹部拉住了,秦大江帶頭鼓譟,村幹部輪番敬酒,轉眼間功夫,他就喝了接近三十杯,這一輪急酒喝下去,侯衛東已經是酒意上涌。趙永勝和粟明來到張家館子以後,侯衛東這才脫身,坐到了領導這一桌。
趙永勝如今是真正的核心,他很有一把手的風度,舉著酒杯,對村幹部道:“殯葬改革是一項困難很大的工作,也是一件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工作,大家一起舉杯,從明天起,就要在全鎮轟轟烈烈地宣傳工作。”
“這杯酒,大家幹了。”
喝了這杯酒,趙永勝坐了下來,就對侯衛東道:“侯鎮,聽說你是海量,今天我可來驗證。”他笑著發動村幹部道:“侯鎮是殯葬工作的分管領導,你們要做好這項工作,就要敬他的酒。”
酒桌上,秦大江等村幹部是唯恐天下不亂,見趙永勝發起戰爭,紛紛端著酒杯,就過來敬酒。
侯衛東酒量雖好,可是架不住人多,他愁眉苦臉地對村幹部道:“趙書記和粟鎮長都在這裡,怎麼能先敬我。”
粟鎮長就在一旁推波助瀾,道:“侯鎮,你是殯葬改革工作分管領導,今天開動員會,你要和書記、主任們好好喝一杯,喝醉了,准許你下午不上班。”
劉坤酒量淺,他就縮在角落裡,看著侯衛東與村幹部大戰,他因為宣傳標語之事,受了書記趙永勝委婉的批評,這讓他頗為鬱悶,此時他見侯衛東成為主角,心裡就有淡淡的酸味。
侯衛東處於漩渦的中心,是有苦難言,一杯接一杯,沒有時間停下來,終於,有一杯酒達到了極限,侯衛東一捂嘴,就朝著門外的廁所跑去,剛到門口,一道瀑布,就如黃河之水一樣,從嘴裡噴涌而出。
社事辦主任蘇亞軍站在廁所門口,見到侯衛東出來,就伸手扶住他,道:“侯鎮,別進去了,我扶你回辦公室。”侯衛東強壓住酒勁,道:“我不能再喝了,你幫我頂著。”蘇亞軍將侯衛東扶回了辦公室,又買了一版樂百氏,放在桌上,然後再回張家館子。
“侯鎮怎麼樣?”
“在廁所里吐了,我將他扶回辦公室了。”
趙永勝笑道:“侯衛東酒量是可以,但是從今天的表現看,估計喝不過秦大江。”
蘇亞軍目睹了侯衛東喝醉的全過程,道:“趙書記和粟鎮沒有來的時候,侯鎮就至少喝了三十杯,加上後來的,今天中午侯鎮至少喝了這麼多,而且基本上沒有吃菜。”蘇亞軍伸出二根手指,表示喝了二斤。
趙永勝這才相信侯衛東的海量,他對劉坤道:“劉書記,在喝酒這方面,你要好好跑侯鎮學習,敢不敢去走一圈。”這種場合劉坤根本不敢上場,連忙搖頭道:“趙書記,我最多喝五杯就要醉倒,實在是不敢上。”
趙、粟兩人是一把手,他們中午不敢多喝,喝了幾杯後,就挑起群眾斗群眾,將好幾個村幹部當場喝翻。
散場之時,趙、粟就沿著街道朝鎮政府大院走,一輛小車從鎮外進來,經過他們之時,帶起了濃霧一樣的灰塵。
粟明氣惱地道:“誰的車,進了鎮裡還開這麼快?”他對趙永勝道:“這灰塵也多得不象話了,我建議要好好治理場鎮,最起碼要將這灰塵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