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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紅瑞要調走,就和柳部長坐在一席,侯衛東則坐在另外一席,此席全部是白丁,因為老詹年齡大,就成為席長。

    肖部長是常務部長,代表柳部長講了幾句,柳部長穩坐如泰山,只講了一句,“今天送舊迎新,大家要主動些。”

    在柳部長的發動之下,楊紅瑞和侯衛東就成為晚宴的中心,楊紅瑞更是中心的中心,柳部長與他碰了一杯酒,依葫蘆畫瓢,肖、楊兩位副部長也來碰酒,然後辦公室主任、研究室主任、幹部科長等二組班子成員也紛紛上來敬酒。

    第一輪轟炸結束,楊紅瑞就滿臉通紅,頭抵著桌子,無論同事們如何相勸,他再也不喝,被肖部長左說右勸又喝了一杯,就跑到廁所里吐得驚天動地,滿臉淚水地走了回來,柳部長知道楊紅瑞酒量不行,當場宣布,“讓楊局長歇一會。”

    在機關單位,凡是新來一個或是離開一人,大家一般都很樂意採取群毆戰術,或是表達心中的祝福,或是在心底里暗罵一聲,總之,大家的目標很明確,集中火力灌醉。

    柳部長發話以後,楊紅瑞得到了喘息的機會,侯衛東就開始承受同事們的敬酒,他知道這一關總是要過的,拿出當年在上青林的豪氣,來者不拒,一杯接一杯。  

    柳部長對於侯衛東的觀感多數來自於劉坤,其次就是換屆選舉中的跳票行為,兩者疊加起來,讓他對侯衛東很有看法,在組織部部長面前,這個“看法”就是了不得的事情,如果不是粟明俊親自打電話來說這事,柳部長是不會答應調侯衛東進入組織部,此時,柳部長就暗中觀察著侯衛東,見侯衛東喝了兩輪,接近四十來杯酒,心中道:“侯衛東喝酒倒是好酒量,他與粟明俊關係肯定不一般,否則粟明俊不會接連打兩次電話。”

    等到同事們敬得差不多了,侯衛東端起一杯酒,來到如彌勒佛一樣穩如泰山的柳部長面前,恭敬地道:“柳部長,小侯敬你一杯酒。”柳部長身高體壯,長著一幅黑臉,當侯衛東敬酒的時候,他裝作沒有聽見,扭著頭與肖兵講話,故意把侯衛東諒在一邊。

    侯衛東也不急,在身旁站了一會,在柳部長話話的間隙,又道:“柳部長,小侯敬你一杯。”

    柳部長這才轉過頭,端起酒與侯衛東碰了一杯,一句多話也沒有。

    肖兵是柳部長的親信,知道侯衛東調到組織部的前因後果,他為了不讓侯衛東過於難堪,就道:“侯衛東到底在基層鍛鍊過,今天至少喝了四、五十杯酒,面不改色,神智清楚,應該是組織部第二高手,以後出去打酒戰又多了一把好手。”  

    他又發動身邊的幾位科長道:“侯衛東是新同志,你們怎麼不去多敬幾杯。”幾個科長欣欣然領命,端著酒杯就來找侯衛東。

    一場單方面的屠殺便開始了。

    酒足飯飽,侯衛東已腳步微有踉蹌,只是他喝酒不上臉,越喝越白,白到發青就是醉了,他此時臉已有青色,隨著眾人來到門口,看到路燈搖晃得歷害。

    楊紅瑞徹底喝醉,被拖上了柳部長的小車,柳部長小車一走,餘下的人也就各自散去。

    侯衛東灌了一肚子酒水,幾乎沒有吃東西,站在街邊,看著來往人流以及汽車車燈,只覺一陣昏眩,由於有了上次上青林兩樹夾一車的經歷,侯衛東再也不敢酒後開車,他將皮卡車鎖在了梁必發的院子裡,就站在公路邊等著計程車。

    郭蘭和辦公室副主任楊娜最晚從餐廳走出來,郭蘭見侯衛東頗有醉意,站在公路邊,伸手著作打車狀,好幾輛車就從他身邊滑了過去,看上危險萬分,一輛車的司機伸出頭,罵道:“你他媽的想找死。”

    郭蘭連忙快步走了過去,把侯衛東拉了上來,責怪道:“你站到人行道上來,太危險了。”楊娜在一旁笑道:“侯衛東今晚喝得不少,酒量在部里要排在第二名。”  

    郭蘭生活中書香門弟中,親戚朋友中也沒有酒鬼,其父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喝上一小杯,正因為家教頗嚴,儘管跟著柳部長參加了不少酒戰,她對醉鬼還是沒有好感,只是侯衛東喝醉情有可原,她也就不覺得討厭。

    她就站在街邊,幫著侯衛東攔下了輛車,等到計程車離開,楊娜開玩笑道:“這個侯衛東長得蠻英俊,他結婚沒有,我看和你很相配,要不要我來當紅娘。”

    “去你的。”郭蘭伸手欲打楊娜,楊娜笑道:“我這是好心,蘭蘭也是老大不小,老姑娘的滋味可不好。”

    郭蘭認真地道:“侯衛東有女朋友,是沙州建委的辦公室副主任,長得很漂亮。”楊娜聞言,若有所思地道:“難怪侯衛東能調到組織部來,應該是沙州有人在打招呼,而且打招呼的人不是一般人,否則按柳部長的脾氣,肯定不會讓跳票的副鎮長調到組織部來。”

    郭蘭與楊娜逛了街,買了一袋香瓜子,坐著公交車,在略顯憂傷的路燈光下,慢慢地回到了沙州學院。

    學院的路燈隱藏在高大的樹林裡面,光線透過樹葉,昏黃而斑駁,隨風而閃爍、跳躍,發出“沙沙、嘩嘩”的聲音,就如月光曲一般。  

    上了樓梯,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酒味,這是從胃裡翻出來的酒味,酒味十足而且還有著濃濃的酸味,郭蘭從小就生活在干靜整潔的環境中,鮮花、音樂、藍天、白雲是她的最愛,這一陣刺鼻的味道,令她作嘔。

    捂著嘴,尖著腳,小心翼翼地上了樓,抬頭就看見侯衛東門口有一堆黃白之物,幾隻綠頭蒼蠅被腳步聲所驚醒,轟地飛了起來,在空中偵察著敵情,郭蘭逃也似地進了自己的家門,郭教授和郭師母罕見地一起坐在客廳里看電視。

    “蘭蘭,聽說侯衛東調到你們科室來了,他怎么喝得這麼醉。”郭教授不斷地搖頭,道:“年輕人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到老了才知道,財錢、官位、名聲都是身外之物,只有健康才是自己的。”

    郭蘭想到門外這一堆黃白之物,嗓子就開始發癢,郭師母又說了一句:“他吐在門外的那一堆,如果讓狗死了,狗都要被醉死。”

    “別說了。”郭蘭捂著嘴,衝進了衛生間,對著馬桶,就“啊、啊”地一陣乾嘔,從衛生間出來,郭蘭坐了許久才平靜下來,她打開琴蓋,不知不覺彈起了月光曲,而這曲子卻隱隱帶著些酒味。  

    第二天早上,不到七點鐘,侯衛東就醒了過來,總覺得自己有事情未做,他在屋裡找了一圈,也沒有發現丟失了什麼東西,在衛生間,將冷水開到最大,痛快地沖了五分鐘,出來之後,只覺得神情氣爽,昨日之酒氣蕩然無存。

    侯衛東又開始懷念上、下青林鎮的兩個姚豆花館子,純正的石磨豆花,清涼的井水,簡單的佐料,也能營造出能在舌尖跳舞的美味,在益楊縣城內,除了與李晶同去的麵館,他還沒有一家固定的早餐館子。

    “哎,女人家,女人家,沒有女人不成家。”

    他站在窗邊,迎著朝陽的萬丈霞光,給小佳打了一個電話,小佳昨夜睡得晚,兩眼掛著細密的眼屎,瞪著天花板,嗔怪道:“老公,我還沒有睡醒,這麼早就來騷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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