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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何紅富接受採訪,侯衛東就進了石場,轉了幾圈,看生產正常,便走了出來。平時牙尖嘴利的何紅富,在段英的提問面前,反而有些語挫,看到侯衛東出來,就吼道:“瘋子,你來說,我要去幹活了。”
侯衛東不理他,笑道:“這是政治任務,狗日的不要跑,你不要怕記者,就當平時說話一樣,對了,照相的時候不要把你的黃板牙露出來。”
採訪結束,已經是五點半鐘。
上車的時候,吳師傅道:“瘋子,剛才梁經理打了傳呼過來,哪裡有電話,我去回一個。”正說著,侯衛東的傳呼也使勁地響了起來,拿起一看,正是梁必發的留言:“瘋子,晚上吃飯。”
侯衛東問道:“梁經理今天有什麼事?”吳師傅想了想,道:“可能是他過生日。”
來到了上青林鄉大院子,吳師傅去郵政代辦點回電話,侯衛東邀請段英道:“既然來了,還是到我的狗窩去看一看。”
段英就跟著上去,在樓梯上,輕聲問道:“廁所在哪裡?”她在採石場就想方便了,只是見到石場簡陋的女廁所飛舞著無數的綠頭蒼蠅,便望而止步。
兩間屋的寢室實在沒有什麼好看,段英喝了些水,就出來站在走廊上,此時,段英已把上青林的環境看清楚了,她感慨地道:“衛東,93年沒有通公路,我真的不能想像,哪一段日子你是怎麼熬過來的。”她看著侯衛東的眼神就愈發地溫柔起來。
吳師傅在樓上喊道:“今天晚上樑經理過生日,請了曾局長、朱局長、劉維幾個人,他下了死命令,無論如何要把你拖下來。”
侯衛東和梁必發很是投緣,他也沒有矯情地推脫,隨著車就朝益楊縣奔去。
到了縣城,已是七點多了。
侯衛東對段英道:“段英,這麼晚了,一起吃飯。”
段英搖頭道:“算了,梁經理過生日,我去湊什麼熱鬧,再說,跑了一天,渾身髒兮兮的,我要先去洗澡。”
侯衛東勸道:“今天也沒有外人,全部都是交通局的人,一把手曾局長也要來,你去認識認識。”
吳師傅也在一旁幫腔道:“段記者,你幫交通局跑了一天,無論如何也要吃頓飯。”
最後一句侯衛東是特意說給段英聽的,段英的三弟今年要從嶺西省交通學校畢業,這是一所普通的中專院校,畢業後大多分到交通系統,但是分配的地方有好有壞,如果能夠認識交通局的領導,也就多了一條路子。
段英是聰明人,她聽懂了侯衛東的話,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益楊賓館裡,梁必發將益楊最大的一張桌子包了下來,可以坐二十個人,他為人處事頗為江湖,朋友也是來自五湖四海,但是今天曾昭強局長要到場,他就沒有請外人,全部是交通局內部人員,包括朱兵、劉維、財務室高科長以及幾位工程師,只有侯衛東是一個例外,但是在他修益吳路時,他就看出了侯衛東與曾、朱兩人關係不一般,因此特地叫上了侯衛東。
等到侯衛東三人進了屋,梁必發就招手道:“瘋子,快過來坐,這是兄弟媳婦吧,好漂亮。”侯衛東連忙介紹道:“這是益楊報社的段英,才從上青林下來,她是我的大學同學。”
曾昭強局長也是益楊的名人,時常出現在電視鏡頭上,段英進屋以後,不用侯衛東介紹,她就認出了曾昭強,就禮貌地打了一聲招呼,坐穩以後,就簡要地匯報了今天的採訪情況。
段英口齒利落,長得又妖媚性感,曾昭強對她大有好感,頻頻點頭,他道:“段記者採訪工作細緻,至於具體工作,你就跟辦公室小梁聯繫。”他又問道:“段記者是什麼時候到的報社,報社的美女記者我都熟悉,以前怎麼沒有見過你?”
段英用手捂著嘴,邊笑邊說道:“我去年從絲廠調到益楊報社,社裡只有陳記者那種才算得上美女記者,我這個醜丫頭哪裡敢稱美女,被別人聽到要笑掉大牙的。”
曾昭強興致很高,笑道:“段記者和陳記者都是大美女,段記者,我以後多發交通局的稿件,每發一篇,獎勵三十元,年終一起結算,你看行不行。”他暗道:“能從絲廠調到報社,也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看來這個段英也是有關係的。”
段英很女孩氣地伸出小手指,“曾局長說話要算數喲,我年底就要來領獎金,來,我們拉個勾。”
在益楊,兩個人伸出小手指拉一下,就是說話算數不反悔的意思,曾昭強哈哈笑著伸出小手指,兩人輕輕拉了一下。
曾昭強笑道:“這事就定了,但是,我有一個要求,從今天算起,半年時間,你至少要為交通局發二十篇稿件。”
侯衛東心道:“難怪許多單位都要在辦公室配一個漂亮的女同志,只要有美女在場,氣氛就和諧了許多。”
吃完飯,眾人就到樓上最大的包間唱歌,這個包間設有一個小型的舞池,梁必發知道這種情況絕對不能叫小姐,就特意從工程隊叫來幾個年輕女孩子,曾昭強他們進包間之時,幾個女孩子正興致盎然地唱歌。
唱歌,跳舞、喝啤酒,一派熱鬧。
曾昭強是舞廳里的明星,段英陪著曾昭強跳了兩曲舞,剛停下來之時,工程隊一個女孩子就來請曾昭強跳舞,侯衛東就請段英跳舞。段英喝了些酒,臉蛋紅撲撲的,她附在侯衛東耳邊道:“衛東,我們有一年多沒有跳舞了吧?”
侯衛東心道:“你和劉坤談戀愛,我來找你幹什麼?”嘴裡道:“事情太多了,根本沒有時間,我又是鄉下人,進一城可不容易。”段英叫“衛東”,侯衛東聽起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以前小佳就叫他衛東,兩人有過一次性經歷以後,小佳就改口叫老公,這段英叫得如此親熱,他心裡加緊跳了數下。
隨著音樂,兩人慢慢地跳著,段英在心禁不住拿劉坤和侯衛東進行比較:劉坤在府辦也混得不錯,還被提為綜合科副科長,但是,他的一切,和家庭有著極大的關係,而侯衛東是單槍匹馬到益楊打天下,兩年多時間,就擁有一個石場,從石場產量來說,效益也不錯,一條路修完,隨便也能賺個幾十萬。
聞著侯衛東身上淡淡的汗水味道,段英又想起兩人曾經的親密接觸,臉愈發熱,心神一盪,就朝前靠了靠,與侯衛東保持著若有若無的接觸,她忍不住在心中嘆息兩聲:“為什麼侯衛東的爸爸不是益楊宣傳部長?”“誰叫我的心太軟,真應該和小佳爭一爭!”
曲散,朱兵請段英跳舞,工程隊幾個女子都主動邀請劉維、高科長等人,侯衛東就坐在一邊喝茶,段英的目光始終瞟著侯衛東,“如果那天我們好了,現在情況又是如何,說不定就在山上開石場,當押寨夫人了,哎,可惜人生沒有假設。”
十一點,一群人還未盡興,商量著去喝夜啤酒,段英就向曾昭強告辭:“曾局,明天我還要到益吳路段上去採訪兩個勞動模範,就先走了。”曾昭強有些醉意了,道:“我們說定了,段記者就是我們的特約記者,年底過來領獎金,現在十一點了,讓你的同學送你回家。”朱兵在一旁,就安排道:“吳師傅,你送一趟。”吳師傅就急忙下去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