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頁
接連兩次爽約,讓小佳很不高興了,電話里就耍起了小性子。
侯衛東在電話里裝作很高興的樣子,道:“小佳,聽說你要到市黨校學習,肯定是要進步了,祝賀你。”
小佳還是“嗯”了一聲,道:“沒有意思。”
侯衛東繼續做思想工作,道:“你別生氣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已,這個星期我一定回來,不回來是小狗,好老婆,你就原諒我吧。”
小佳身為沙州建委辦公室副主任,對於應酬之事她其實是理解的,此時,她的小性子也使得差不多了,幽幽地道:“老公,我就是想天天和你在一起,以前這種感覺還不是特別強烈,最近這一段時間,也不知怎麼搞的,看到別人一家人在院子裡散步、玩耍的,我心裡就難受,老公,這個星期一定要回來,我們兩人還是去跑跑,爭取早一點調上來。”
“三年調回沙州”,是侯衛東給陳慶蓉的承諾,可是三年時間已經到了,侯衛東的想法卻在慢慢地發生著變化,在益楊這三年,他慢慢地開始融入到益楊縣的官場,曾昭剛副縣長、秦飛躍主任、朱兵局長都成了關係密切的好朋友,他在副鎮長崗位上,只要不出錯,往上走的機會很大。
可是,調入沙州城關鎮,一切都要從頭開始,想到這一點,侯衛東就對調動之事有些敷衍。
另外,在青林鎮,碎石場和即將開業的條石場,將給他帶來頗為豐厚的收益,如果調到沙州,搖控指揮,畢竟不如直接管理有效,更何況,現在許多事情都有變數,如興平村條石場正在籌建中,還沒有完全搞定,而上青林碎石場還面臨著黑社會勢的侵擾。
侯衛東的思緒就亂紛紛,剪不斷,理還亂,難以下定離開的決心。
更為難的是,他不想回沙州的想法,還無法給小佳說,如果說了,對於一心想著團聚的小佳,不啻一個沉重打擊。
難怪古人會嘆息魚和熊掌無法兼得。
侯衛東繼續說黨校的話題,道:“我也上過一期黨校,後來聽任林渡來說,我們十個公招生只是陪襯,是縣委趙書記特別申請的,真正的主角其實是那些後備幹部,這一次調整班子,那一批後備幹部就提拔了好幾個。”
小佳的注意力終於被分散,她道:“這次還是女幹部班,我都參加了一次,沒有什麼意思,建委還是男人的天下,特別是哪些學專業的骨幹,在工作崗位磨幾年,都有好的發展,我這種非專業的女同志,很難往上走。”小佳畢業之後走得很順,但是到了辦公室副主任的職位上,繼續進步就有些難度了,因此也很有感慨。
她又道:“前天的嶺西日報上有一則新聞,海山市成立了園林綠化局,是與建委平行的單位,如果沙州市組建園林局,看我能不能在園林局爭取一個好職位。”
侯衛東有些驚異地道:“建委可是好單位,大家擠破腦袋都想進去,你怎麼想到要走。”小佳聲音有些疲倦,道:“建委的事情太複雜,干起累得很。”
小佳情緒頗為低落,侯衛東安慰了一陣,才稍稍好一點。
掛斷電話,侯衛東就開始發呆,心道:“看來小佳也有心事,我以前一直沒有覺察,真是失職。”
想了一會小佳,他的思路又轉到興平石場,晏道理在興平村確實有些威信,當他與李晶簽下了以石頭換橋的協議以後,就開了全村的動員會,河左岸的公路就開始動工了。
這條公路原本就在平地上,只要將田土調整好,公路線形很容易就拉了出來,侯衛東來開會之前,抽空去看一趟,幾天是境,他已經順著拉出來的線形,接近了河岸。
思路飄過了興平條石場,又不由自主就飄到黑娃身上,他罵了一句:“真他媽的貪心不足蛇吞象。”
可是,這條討厭的蛇已經纏了上來,上青林石場不得不接招。
正在胡思亂想中,傳來一陣清晰的鋼琴聲。
小樓距離音樂系的琴房有一些距離,平時聽到的都是斷續隱約的琴聲,而這一陣琴聲,格外清晰,就如在耳邊一樣,琴聲初期零落而斷續,過了一會,便開始有連續的段落。
循著琴聲,侯衛東站在了陽台上。
琴聲是由隔壁房間傳出來的,他在陽台上站了一會,就聽見郭蘭高興的聲音:“爸爸,聲色非常好,我喜歡。”郭教授道:“我和你媽早就想給你買琴了,只要喜歡就好。”郭蘭聲音中充滿了喜悅,道:“爸、媽,這是我最好的生日禮物。”
隔壁一家人其樂融融,侯衛東似乎也被感染,他又聽了一會琴聲,才回到客廳里。
第二天,侯衛東繼續開會。
上青林場鎮,曾憲剛繼續上路,十幾個小伙子,提著清一色的木棍,坐著大貨車後車廂里,隱蔽得很好。
貨車不快不慢地向著三叉路開去,開到了益楊縣城,一路無事,在城郊一個偏僻處,大家休息了一會,便掉轉車頭,朝三叉路口走去。
按照曾憲剛的說法,他們是採取小鬼子的戰術——巡查交通線。
剛過了三叉路,來到了一個比較大的轉變,就聽到一陣打罵聲,坐在駕駛室的曾憲剛瞳孔一下就收緊了,回過頭,通過車頭後面的小窗子,道:“小聲點,前面有情況。”
後面車箱一下就安靜了下來,曾憲剛道:“大家不要慌,分為兩隊,包抄他們。”分組跳車、兩面包抄,這是曾憲剛為了應付公路上的打鬥,訓練了十幾次的戰術動作。
貨車剛轉彎,就看到七、八個人,正在圍攻一輛貨車,司機已經被拉了下來,手臂流血,三個人手持著砍刀,將他逼到一旁。
一人提出一個菜油桶,將裡面的液體朝車頭上倒,司機在一旁大罵,“哪個敢燒車,老子就要跟誰拼命。”但是在三把鋒利砍刀的逼迫之下,強壯的司機也不敢硬沖。
貨車停下來之時,曾憲剛眼睜睜看著一個菸頭被扔上了貨車車頭,一陣大火轟然而起,司機再也不顧砍刀的威脅,彎腰就去撿石頭,還沒有立起身,三把砍刀就劈頭蓋臉地砍了過來。
一時之間,鮮血迸流。
曾憲剛跳出車門的同時,坐在車廂後面的年輕人,全部吼叫著站了起來,他們從車廂左右飛身而下,就朝著燒車人沖了過去。
正在打砸搶的分子沒有料到會突然殺出程咬金,他們也是慣常打架的角色,提著刀子,就準備迎戰。曾憲剛這一邊人多,左右兩路,將雜皮們就圍了起來,他們手中的棍棒比刀子要長,只聽得一陣沉悶的響聲,雜皮們就開始慘叫了起來。
曾憲剛臉上帶著一道傷疤,還有一個黑色的眼罩,他看見這些帶刀人,仿佛又看到了哪一個血腥的夜晚,眼中就開始噴出復仇的怒火,一個瘦高的流氓迎著曾憲剛沖了過來,他已被打了好幾棍,見同伴都在四處逃竄,急眼之下,慌不擇路,就朝著曾憲剛沖了過來。
曾憲剛手起棍落,迎著他的腦袋就敲了過去,瘦高個子想用刀子去格這一棍,不料這一棍勢大力沉,刀子被打掉在地上,瘦高個子怪叫一聲,向側面衝過去,想逃跑,曾憲剛掄起棍子,對他的小腿就是一下,這一下打得十分的結實,那個瘦高個子慘叫一聲,就撲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