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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計局裡有好幾個財貿校畢業的,你別看財貿校是中專,畢業生的功底卻很紮實,是財經學院的畢業生更適應工作,當初你就應該分到審計局,以後有機會,調到局裡來,我在局裡還是有發言權的。”
兩人一高一矮的組合雖然很奇怪,卻跳得很和諧,張浩天左手扶在李琪腰上,不知不覺用了用力,豐滿的胸部差不多就碰到了他的臉上。
李琪對張浩天的小動作很是厭煩,她的目光越過張浩天的頭頂,有意無意地觀察著張浩天,他是一個怪人,只唱歌,不跳舞。
第223章 項目(五)
晚上七點半,在益楊賓館最大的雅間,祝焱正在陪著沙州副市長劉傳達,在座的還有沙州市統戰副部長李光中,以及兩個台灣商人。
侯衛東坐在席尾,他是第一次接觸台灣人,小時候,牆上經常可以看著“解放台灣,統一全中國”等標語,後來又看了《汪洋中的一條船》、《媽媽再愛我一次》、《歡顏》等台灣電影,這就是侯衛東對台灣的基本印象。如今見了台灣人,也是平平常常,頭上也沒有生角,臉上沒有帶花,普普通通的。
聽了他們的說話腔調,侯衛東心道:“都說沙州人說話平翹不分,看來台灣人也差不多。”
整個宴會只談風月,不涉及正事,倒也是其樂融融。
晚宴結束以後,侯衛東將祝焱送到了樓下,在門洞口,祝焱停了下來,交待道:“審計組的報告過兩天才會出來,你要記住這事。”
看著祝焱的背影消失在門洞裡,侯衛東心道:“祝書記是黨的書記,他現在卻是把縣長的工作也兼了起來,馬有財縣長會不會有意見。”
以前在鄉鎮當副鎮長的時候人,他只是在會場上遠遠地看著高高在上的書記和縣長,如今將距離拉近,他卻從中體會出不同的味道。
第二天,八月二十八日,侯衛東在辦公室里,把審計組名單調了過來,又以縣委辦的名義,要來了四人的聯繫方式,除了監察局的孔正友仍然在用傳呼機,審計局和財政局的工作人員都有手機。
此時,審計組進駐益楊土產公司不過一天,侯衛東就在隨身帶著的小記事本上記下一筆:“八月二十九日與審計組張浩天聯繫。”
審計組,二十八日又在查帳、吃飯和唱歌中渡過,土產公司帳冊依然清清白折。
晚上吃完飯,孔正友不再去唱歌,徑直回家。
在臥室里,他習慣性地打開筆記本,卻發現本子裡面多出一一張紙條,紙條上的字跡笨拙,似乎是左手所寫,“你們查的是假帳,中山東路115號,保險柜裡面放著真正帳冊和憑單,不要讓張浩天知道,切記。”
“是誰把條子放在我的手包里?”
“這事的牽涉面到底有多大?”
孔正雖然到監察局只有兩年,卻已經辦到兩件案子,將兩位局級領導拉下馬來,拿到這張紙條以後,他本人相信這張條子的真實性,就在心裡揣度此事的牽涉面。
想了一會,他下定了決心,換上衣服下了樓,到了辦公室以後,孔正友就直接給監察局長劉凱打手機:“劉局長,我是孔正友,我有重要情況給你匯報。”
劉凱正在院子外面陪著幾個老領導下象棋,聞言把手中炮一架,道:“付縣長,雙炮逼宮,你的老帥無處可逃了。”
付縣長是退體的副縣長,因為本人姓付,所以被人戲稱為了永遠的副縣長,他花白著頭髮,道:“這盤不算,被你偷襲了個馬,再來一盤。”
劉凱笑著道:“我有事要回辦公室,明天陪你老人家下棋。”
付縣長退休的時候沒有進行公改,退休金就比參加公改的幹部低了很長一截,看見以前手下的小年青都坐上了小車,工資也比自己高許多,他心裡就愈發地不平衡,陰暗潮濕的話隨時掛在嘴邊:“你也瞎忙了,貪官都是公路上跑來跑去,還用得著查,想當初,我們縣級幹部下鄉,都是走路的,你看看現在這些人,每天用小車送到門口,紀委監察就要出文件,制止這種公車私用的行為。”
劉凱所居住的院子老幹部成堆,他對這些話早就有了免疫力,道:“付縣長,我可是天天騎單車上班。”
付縣長又道:“別的局長都有小車坐,有的局連副職都配有專車,你一個堂堂的監察局長,居然騎自行車,也太委屈了,我去給老祝說說,給你換個實惠的部門。”
在益楊縣,紀委監察是合二為一的,配有兩輛車,一輛是縣委常委、紀委書記錢治國的專車,平時誰也動不了,另外還有一輛吉普車,但是這車比監察局長更老爺,在修理廠的時間比工作時間長得多,不菲的修理費吃掉了大家不少福利,所以,紀委監察局的同志都痛恨這輛吉普車。
劉凱不屑於坐這輛老吉普,寧願騎著這輛伴隨多年的單車。
到了辦公室,看了看孔正東遞過來的紙條,他一時也沒有下評語,益楊土產公司這幾年事情不少,反映情況的信件收到不少,最終無疾而終,易中嶺是益楊名人,與益楊的頭頭腦腦們接觸緊密,其中內幕誰又知道?
劉凱意識到問題不簡單,道:“這次審計組是誰布置的?”
“季常委安排的。”
他沉吟了一會,道:“易中嶺是本縣著名的企業家,還是人大代表,要動他,必須給錢書記打電話。”
錢治國正要給剛剛出差回來的馬有財縣長接風,聽到劉凱的簡要匯報,道:“劉局,好事不在忙上,明天再說。”
劉凱掛斷電話,對著孔正友攤了攤手,道:“周老闆有事來不了,你把這張紙條放好,別弄丟了。”
等到劉凱離開辦公室,孔正友就把紙條鎖在了辦公桌前,正準備離開辦公桌,他又回把紙條拿了出來,到打字室去複印了兩份,一份藏在辦公室的卷宗里,一份放在身上,原件則放在了辦公桌里。
此時,侯衛東也在辦公樓加班,他把祝書記需要的材料弄好以後,已是八點鐘了,餓得前胸貼著了後背,下樓之時,正好與紀委的孔正友相遇。
侯衛東禮貌地點頭,隨口道:“這麼晚還在加班?”
在縣委機關,祝焱就是最有名的新聞人物,走到哪裡都會是吸引目光的焦點,侯衛東如今是祝焱的影子,機關大多數人也都認識了他,孔正友所在紀委在二樓,正好位於靠窗的位置,時常可以看到侯衛東跟著祝焱進出大院。
孔正友見侯衛東主動打招呼,笑道:“侯秘,你也加班。”
侯衛東所在位置很敏感,他反而格外謙虛,客氣地笑道:“請問您是哪位,我到機關的時間不長,很多人都掛相,就是叫不出名字。”
“我是紀委的孔正友。”
侯衛東到縣委機關的時間不長,他只知道孔正友名字以及電話聯繫方式,卻並不認識他本人,聽到他自報家門,隨口問道:“孔主任正在土產公司搞審計,情況怎麼樣?”
孔正友心裡格登跳了一下,心道:“土產公司的事真不簡單,從侯秘的話可以看出祝焱很關心這事。”他斟酌地道:“從目前的帳目上來看,沒有問題,最終結論要等到審計結束以後才能出來。”由於侯衛東並不是代表縣委辦來正式詢問審計組的事情,孔正友按照紀委紀律,並沒有透露出紙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