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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津公安隊伍人心渙散的歷害,也不知道老蕭怎麼帶的隊伍。”老蕭是上一任成津公安局長,此時已經調至沙州市局,鄧家春很少評價上一任的工作,今天實在忍不住,在侯衛東面前他才發了一句牢騷。
侯衛東對幹部隊伍出現的問題也很頭痛,“這和老蕭有關係,但也不能全怪老蕭,公安隊伍渙散,黨政機關未嘗不是如此,不過,飯只能一口一口地吃,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鄧家春揉了揉黑瘦的臉,道:“這個星期我不回家,要到飛石鎮和頂山鎮去,上一次搞集中行動,飛石派出所出了不少問題,我要與這兩個派出所的同志見面座談,了解第一手情況。”
侯衛東對鄧家春很是滿意,道:“我們先在這裡說好,下個星期無論如何也要回家,要不然見到嫂子,她會罵我是黃世仁。”
去鄧家春談了話,他又將春天叫來,叮囑道:“你這兩天陪著祝梅去採風,別去太險的地方。”
“侯書記放心,我不帶祝梅到後山,我和她商量好了,這兩天到沙州去一趟。”春天在這兩天已經同祝梅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與祝梅交往,一方面是看到了侯衛東的面子上,另一方面確實也喜歡祝梅,祝梅儘管是聾啞人,卻是天資聰明,心地善良,很討人喜歡。
在院子散了一會步,又同祝梅一起吃了早餐,這才到了前院。
到了前院,郭蘭提著小包在樓下等著,按照原計劃,兩人要一起坐車到省黨校去上課。
侯衛東自嘲地笑道:“到了成津縣工作,我就沒有去黨校上課,按照紀律條例,恐怕早就要被開除了。”
早上起來,郭蘭特意選了一件素淡的衣服,衣服雖然素淡,卻鑲嵌著幾朵精緻的暗花,是一種很內斂的美,與郭蘭的氣質很般配。
清晨的一抹陽光桂冠下鑽了出來,讓郭蘭臉上充滿了陽光,皮膚濕潤如碧玉一般,鼻樑上的幾顆小小的雀斑不僅沒有破壞整體美感,反而增加了一些躍動的活力。
聽到侯衛東自嘲,她微微一笑,道:“你初到成津任職,這就是有特殊情況,黨校會考慮的,我還沒有聽說過黨校開除過縣委書記。”
侯衛東目光在郭蘭臉上停留了片刻,面對著這位與自己有著特殊淵源的清麗女子,他忽然覺得呼吸有些發緊,暗自道了一句:“婚姻法簡直沒有人性。”
上車之時,郭蘭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上了后座。
這輛奧迪車是侯衛東專車,后座就如老虎的後花園,基本沒有其他人進入,此時郭蘭坐在了右則后座,車內空氣便與平常有了不同,多了些溫馨,少了些嚴肅。
車啟動,素雅的郭蘭坐在身旁,侯衛東心裡有些心猿意馬,腦海里出現了一陣香艷之景:“郭蘭依偎在他懷裡,他的手伸進其衣,上下其手,兩人在法式熱吻。”
當然,在做白日夢的時候,他的表情還是挺正常。
出城不久,辦公室主任胡海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他心急火撩地道:“侯書記,出事了,安永煤礦出了安全事故,埋了十來個工人在礦里,現在還在緊急搶救。”
“到底死了幾人?”
“還在搶救,暫時不清楚,但是肯定有傷亡。”
“我馬上就到,要盡全力組織人員搶救,不放棄一點希望。”
放下電話,侯衛東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對司機老耿道:“停車,掉頭,到永安煤礦。”安排了此事以後,他對郭蘭道:“對不起,我不能去上課了,永安煤礦出了安全事故,我另外安排一輛車送你到嶺西。”
郭蘭聽見了零星的對話,知道事情嚴重,道:“你趕緊去處理,別管我,我讓李部長想辦法找輛車。”
侯衛東點了點頭,取出電話,發了一連串的指示。
很快回到了縣城,郭蘭下車以後,小車掉頭直奔永安煤礦,永安煤礦位於紅星鎮,與飛石鎮同在連綿的山脈之中,只是一個鎮在成津縣境內的最東邊,另一個鎮在成津縣境內的最西邊。
彎彎的盤山公路,沿途風景頗佳,侯衛東此時完全沒有心情看風景,他不停地與各部門電話聯繫,強硬地責令不惜一切代價將被埋人員解救出來。
到了永安煤礦,只見一派繁忙景象,副縣長周福泉、政法委書記蔡正貴,公安局長鄧家春以及紅星鎮眾多幹部都到了現場,公安人員拉起了警戒繩。
見到了侯衛東,周福泉等人就圍了上來,他滿頭大汗,報告道:“煤礦跨了,埋了一個小組,有十四個人。”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侯衛東此時已冷靜了下來,道:“這是確切死亡人數嗎,還有沒有倖存者?”
周福泉再擦汗水,道:“不知里機冒頂的具體情況,看這樣子,恐怕,很難說。”
對於一個縣來說,死亡十四人,這是一個特大礦難,縣委縣政府主要領導絕對要承擔責任,對於侯衛東來說,即使上面的周昌全罩著,恐怕也得受到處理,並挪個位置。
侯衛東明白這一點,可是現實容不得他考慮個人得失,他簡單聽了匯報,就來到了第一現場,在灰塵滿地、搖搖欲墜的礦井前面,鄧家春暗中拉了拉他的袖子,低聲道:“侯書記,你不能在這裡,趕緊出去,這裡不穩定,隨時可能再冒頂,如果再出事,就了不得了。”
周福泉見侯衛東進入了礦洞,猶豫了片刻,還是跟著進去,進去也勸道:“侯書記,快出去,這裡危險。”
侯衛東盯著揮鋤救援的礦工,對周福泉道:“這樣不行,太慢了,縣裡有專業救援隊沒有?”
周福泉在分管安全工作,他是具體責任人,此時也是滿臉焦急,道:“這裡太窄,有機械也用不上,這些人都是老礦工,現在用他們速度最快。”
侯衛東拿出手機,直接打給楊柳,道:“楊柳,你再問一問市礦山救援隊,問他們到哪裡了?”
侯衛東在周福泉和鄧家春等人的勸說之下,還是退出了礦洞,在礦洞的時間雖然很短,由於裡面塵土飛揚,又十分悶熱,已經侯衛東弄成了大花臉。
這時,又來了幾十位手拿鐵鍬、小推車以及電鑽等各式工具的工人,他們默默地站在外面,只等第一線的人疲倦,就進行替換。
挖掘工作進行了一個多小時,第一具屍體終於挖了出來,屍體在重壓之下,臉已經完全變形,執勤的民警迅速用白布將屍體遮住,抬上了早就準備好的殯儀車上。
縣長蔣湘渝急急忙忙趕到現場,與侯衛東見面以後,道:“侯書記,此事上報市委市政府沒有?”
侯衛東此時已冷靜了下來,道:“這麼大的事情,誰敢隱瞞。”他焦急地道:“沙州礦山救隊還得有一個多小時才能趕到,現在純用手工,進度太慢。”
說完,他又回到了礦洞口。
蔣湘渝眼神朝周圍人群轉了一圈,見縣委辦主任胡海站在礦洞口張望,便喊道:“胡海,過來。”胡海就跑了過來,站在蔣湘渝面前,蔣湘渝扶了扶眼鏡,道:“現在給市委市政府報了幾個死亡。”胡海道:“才挖出一具屍體,還沒有來得及上報,現在只是向市里報了大體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