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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竹、章松兩兄妹還在上訪,臨走前我要單獨與他們談一次。”
“我走之前,你的副職將被去掉,這半年時間,你的表現已經證明你完全能夠勝任縣委書記的職務。”周昌全神情很複雜,又交待道:“新書記應該是省級部門下派,以後沙州局面也許會很微妙,我在省里會給你一些幫助,不過畢竟隔著一層,和以前不一樣了。”
談話結束,周昌全將侯衛東送到了門口,鼓勵道:“我相信你的政治智慧,能接受這一次挑戰,成大事者都要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出來。”
又道:“要吸取章永泰的教訓,注意安全,你的,家人的安全。”
侯衛東心情如大石磨盤一樣沉重,回到了新月樓,在中庭的石椅子上坐了好一會,這才回到家中。
小囝囝搖搖擺擺地走了過來,叫了聲“爸爸”,等到侯衛東要抱她的時候,又掉頭跑向陳慶蓉。
第503章 謀事(下)
陳慶蓉見到侯衛東進屋,牽著對小囝囝的小手,道:“爸爸回來了,快過去。”
小囝囝睜關烏黑的眼睛打量著侯衛東,叫了聲“爸爸”,人卻緊緊靠在陳慶蓉的腿邊,怯生生的,想走近又不敢。
侯衛東心裡藏著事,擠出笑容道:“媽,我中午要在家裡吃午飯。”
陳慶蓉蹲下來,抱著小囝囝,道:“我記得你好久沒有在家裡吃中午飯了,囝囝都不認識你了。”又問道:“小佳是否回來吃飯?”
“哦,還沒有給小佳打電話。”侯衛東才從周昌全辦公室里出來,心裡頗亂,忘記了給小佳打電話。
“小囝囝,過去和爸爸玩,外婆要做飯。”陳慶蓉將小囝囝牽到了侯衛東身旁,轉身準備去廚房,小囝囝亦步亦趨在跟在了陳慶蓉身後,到了廚房門口,靠著門,滴溜溜的黑眼珠子望著侯衛東。
侯衛東拍了拍手,道:“囝囝,到爸爸這裡來。”他摸了摸口袋,沒有任何能夠吸引小孩子的東西,便到桌上取了一顆阿爾卑斯軟糖,逗著女兒,道:“囝囝,過來吃糖。”小囝囝在糖果的誘惑之下,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還口齒不清地道:“剝紙紙,剝紙紙。”
正當小囝囝將阿爾卑斯軟糖放進口中之時,陳慶蓉走了進來,她道:“乖囝囝,怎麼又吃糖,一天只准吃三顆,今天你已經吃了三顆了。”
小囝囝抓著爸爸的褲腿,在爸爸的保護下,迅速將阿爾卑斯軟糖放進了嘴裡。
陳慶蓉也就放棄了沒收軟糖的行動,對侯衛東道:“囝囝最喜歡吃糖,一定得控制,否則牙齒會長不好。”
侯衛東鬱悶地回到了寢室,心道:“我難得回來幾次,怎麼叫做寵著孩子。”
給小佳打了電話,小佳道:“省里在檢查沙州的綠化工作,我走不開,就不回來了,恐怕也不能回來吃晚飯。”聽到小佳回不來,他更是鬱悶,道:“成津的事情也多,我吃了午飯就得回去。”
他想起了恐嚇自己的仿製子彈,還是決定提醒小佳,道:“小佳,我得給你說點事情,按照省里的部署,各地都在整頓磷礦,成津也自然要整治。”
小佳正陪著檢查組,此時檢查組恰好問了一個轉為專業的問題,園林局張中原答不上來,就用眼光示意小佳,意思就是讓小佳來回答。小佳就匆匆說了一句,“我有事,回頭給你打過來。”便掛斷了電話。
在床上躺了一會,陳慶蓉在外面對小囝囝道:“喊你爸爸吃飯了。”小囝囝一搖一擺地進了裡屋,趴在床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侯衛東,口頭道:“爸爸,吃飯飯。”
就算是心裡壓著天大的事情,在如玉般的女兒面前也發不出來,他摸了摸女兒的小辮子,道:“囝囝真乖,讓爸爸親一親。”
小囝囝卻是不肯,邁開小腿,跑了出去。
中午,與岳母陳慶蓉單獨吃飯,兩人沒有共同語言,都是無話找話,這比飯局上的應酬還要累。
“爸的年齡也不小了,沒有必要在廠里工作,回到家裡,你也輕鬆一些。”
“你爸這人是頭犟驢子,被朱言兵灌了迷魂湯,現在真是以廠為家了,家務事情一點也不管。”
朱言兵廠長是很精明的人,他通過侯衛東的關係,不僅為廠里爭取到好幾樣優惠政策,同時把兒子調到了市委宣傳部,在他眼裡,侯衛東是績優股,因此對張遠征特別用心,張遠征在廠里工作了一輩子,雖然當過中層幹部,卻哪裡得到過廠領導如此優遇,頓時煥發了第二春,以廠為家,比在職是還盡力盡心。
侯衛東對朱言兵的動機和想法是深知肚明,道:“朱廠長不會讓爸做體力活,爸如果真的願意在廠里工作,問題亦不太大,我想家裡還是請一個保姆,否則媽太累了。”
陳慶蓉給小囝囝夾了一塊雞肉,道:“在廠里搞銷售之前,我是一線工人,勞動強度比這大得多,現在這事算得了什麼,而且請個外人在屋裡,不舒服。”
侯衛東也就不再說,吃飯。
午餐結束之時,陳慶蓉不緊不慢地道:“你們兩地分居不是個事,你當過周書記的秘書,能不能想辦法調回市里,在市里局行任個職務,總比在專縣要強得多。”
侯衛東作為成津縣委書記,在沙州市的官場中也算是排得上號的實力派人物,但是在陳慶蓉眼中卻只是專縣的官,對於自已岳母骨子裡的優越感,他很有些無語和無可奈何,敷衍道:“我去做做工作,很有難度。”
陳慶蓉道:“早知這樣,當初就不要到專縣去。”
好不容易吃完飯,侯衛東走下樓,心裡才輕鬆一些。
小車剛進入縣境,曾憲剛電話就打了過來,“瘋子,我到了成津,你在哪裡?”侯衛東對於曾憲剛的來意很清楚,問得就很直接:“你是為了順發磷礦的事情嗎?”
曾憲剛又道:“昨天曾憲勇給我打了電話,說是縣裡封了廠門,我過來看一看,另外我還聽到一些傳言,要當面才說得清楚。”
“傳言,是曾憲勇和秦勇說的吧,你帶他們過來,直接到縣委招待所後院來,隱蔽一些。”
“昨天曾憲勇到嶺西來找我,我開車送他回來的,我的車是嶺西的牌照,沒有人會注意到曾憲勇。”
到了縣委招待所後院,曾憲剛和曾憲勇已經等到接待室里。
三人上樓,春天就緊跟著來到樓上,她見到侯衛東有客人,就端著果盤上了樓,她沒有穿招待所的制服,而是穿了一身素色的衣服,樣式很新。
給侯衛東擺好的果盤,春天又泡茶,侯衛東瞅了瞅春天的衣服,道:“春天,你這身衣服倒挺時尚,不象是在成津買的。”
春天見侯衛東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心裡高興,臉上出現了一朵紅暈,羞澀地道:“這是祝梅給我寄來的,省里流行的衣服。”春天的相貌不是太出眾,也不醜,此時露出點羞意,讓成天混在男人堆里的曾憲勇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