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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東爽郎地道:“歡迎你來麻煩。”
放下了電話,郭蘭心情頗為複雜,副書記莫為民拿著一份材料走了過來,道:“郭部長,組織部送過來的名單我看來,縣委機關黨工委缺書記,我建議由盧飛同志擔任。”
盧飛以前是紅星鎮黨委副書記,後來擔任了桔樹鎮黨委書記,前縣委書記侯衛東在治理整頓磷礦之時,盧飛是積極的參加者。
這一次幹部調整,郭蘭一直不同意調整盧飛,組織部調整方案報給了分管組織副書記莫為民,他再次對盧飛的使用提出了異議。
郭蘭堅持自己的觀點,道:“盧飛同志才37歲,年富力強,有著豐富的基層工作經驗,放在第一線,更能充分發揮他的作用。”
在成津縣,在侯衛東當政期間,莫為民副書記基本上被侯衛東和郭蘭架空了,在人事問題上沒有發言權,如今換了縣委書記,他開始一點一點地與郭蘭爭奪原本屬於他的用人權。
莫為民這次不準備讓步,道:“機關黨工委職能被弱化,正是由於我們領導幹部的認識有問題,總是把老、弱、病的同志安排在機關黨工委,黨工委的工作如何能抓得起來,我們要改變用人方法,配齊配強機關黨工委。”
郭蘭委婉地道:“既然莫書記在如何使用盧飛上有不同意見,我建議暫時不考慮盧飛同志的使用問題,保持原職。”
莫為民道:“組織部再研究,等考慮成熟了,給昭強書記匯報。”
望著莫為民的背影,郭蘭有些心煩,組織部長這個位置太重要了,她不願意與人為敵,卻總有人想從她這裡得到更多的好處。
這時,窗外突然亂起了大風,將郭蘭桌上的文件稿子吹得滿屋亂飛,如亂紛紛的錢紙,她走到窗外,見一股寒風從北而來,院中樹葉在空中飛舞,看到這情景,她沒來由覺得心裡發慌。
電話刺耳地響了起來,手機里傳來郭師母的哭聲:“你爸不行了。”
“什麼,媽?”
“你爸摔了一跤,送到益楊醫院了。”
郭教授已是兩次中風,再摔跤就不是好玩之事,郭蘭說話已經帶著哭腔了,道:“媽,你別嚇我。”
“快回來,晚了來不及了。”
郭蘭叫上了汽車,直奔益楊縣。沙津路建成以後,從成津到沙州就成了通途,郭蘭平時不坐快車,此時猶嫌車慢,當駕駛員開到了一百二十碼,他再也不敢快了。從沙州上了高速路,小車一路飛奔,二十來分鐘就到了益楊縣,駕駛員陪著郭蘭一路奔上益楊醫院四樓,剛到門房口,就聽到了突然響起的一陣哭聲。
郭蘭闖進病房,拉開了蓋在父親臉上的白床單,郭教授停止了呼吸,靜靜地躺在床上,表情沒有一絲痛苦,他右手還拿著一本書,握得很緊。
眼淚順著臉頰慢慢地滑亂,滴在衣服上,很快就將衣襟打濕。
司機看到此情,來到了屋外,給谷雲峰打了電話,縣委常委谷雲峰接到電話,先給曾昭強報告,又給侯衛東打了電話,這才開始做其他的安排。
侯衛東接到谷雲峰電話之時,正在與蔣希東談話。
放下電話後,侯衛東道:“蔣廠長,今天先談到這裡,你安心回去工作,生產搞上去了,銷售渠道暢通,絹紡廠才能恢復活力,社會才能穩定,在春節期間,穩定是重中之重,至於到北京上訪的五人,要通過廠里做好安撫工作。”
蔣希東有一肚子計劃,如今最擔心是在計劃還沒有來得及實施之時,突然被解除了職務,那一天易中嶺又是拉攏又是威脅,給他留下了深深的陰影。
此時,面對分管副市長,蔣希東比平時更加小心翼翼,黑臉上擠出了幾絲笑容,道:“侯市長你放心,我回去就做工作,讓家裡人通知上訪的人儘快回來,決不給市里增添麻煩。”
侯衛東為了穩住絹紡廠,以便實施計劃,他同樣是和藹可親,將蔣希東送到了廠門口,道:“今天是2002年,東南亞金融風波基本過去,這對絹紡廠是好事,你們要多研究市場,發揮廠里的設備優勢和人才優勢,我相信絹紡廠能重振雄風。”
蔣希東為了讓侯衛東安心,透露點口風,道:“侯市長放心,我們已經聯繫了一些老朋友,開了春,產品的銷路應該能打開。”
侯衛東用力的握了蔣希東的手,道:“市政府是相信絹紡廠班子的,我希望儘快聽到你們的好消息。”
蔣希東聽到這一句話,眼睛又跳了跳,這句話聽到他的耳中,與其說是鼓勵,還不如說是威脅。
是否與易中嶺合作,一直在蔣希東腦海中沉浮,合作有合作的風險,但是發筆小財是沒有問題的,不合作,最大的危險是忽然被摘掉了官帽,如此這樣,幾年來的準備就化成了泡影。
從侯衛東辦公室出來,坐在小車上,蔣希東心靈深處激烈地交戰,來到了絹紡廠大門,聽到了轟隆隆的機器聲,他下定了決主:“富貴險中求,不能讓易中嶺插手絹紡廠的事情。”
侯衛東接到了谷雲峰電話通知以後,心情沉重起來,他將工作拋在了一邊,抽了一枝煙,慢慢地想著心事。
“郭蘭,啊郭蘭。”他在心裡感嘆了一聲,還是決定下班以後回益楊縣。
侯衛東給小佳打了電話,道:“我剛才接到了成津縣委辦公室主任谷雲峰的電話,說是組織部長郭蘭的父親去世了,我晚上要去看一看。”
小佳驚道:“郭教授過世了,怎麼如此突然?”
“他已經中風兩次了,聽說這次是在圖書館看書之時,突然摔倒了,郭蘭和我是兩度同事,以前又是鄰居,我得去送個花圈,表達個心意。”
“我剛剛接到方紅線的電話,她約我吃飯,晚上和蒙寧一起打牌。”
“你們三人怎麼打牌。”
“你還真是傻老公,到了嶺西,難道還找不到角兒,我不去給郭教授送禮,你不會怪我吧。”
侯衛東其實暗中鬆了一口氣,道:“沒有關係,有我代表就行了,在高速路開車,你慢點,就在一百碼左右就行了。”
等到了下午下班時間,侯衛東叫來晏春平,道:“我們晚上到益楊,不一定回來,沙州學院郭教授過世了,我要去送花圈。”
來到了益楊縣醫院,得知郭教授遺體已經由醫院搬至了學院,靈堂就設在學院,學院裡有人專門幫著寫輓聯,一邊寫輓聯,一邊幫著記帳,侯衛東先給了一千元錢,落名之時,他道:“就寫侯衛東敬輓。”
寫輓聯之人抬起頭,道:“你是侯市長。”
侯衛東道:“我是沙州學院畢業生。”
這時郭師母被人扶著走了過來,她見到了侯衛東,未語先哭,侯衛東也不知怎麼勸慰,伸手拍了拍郭師母的肩膀,以示安慰。
“老郭上午還好好的,他要到圖書館去,我也沒有在意,誰知他從圖書館出來之時,摔了一跤,都是我的責任,如果我陪著去沒有事了。”郭師母把這事說了好幾遍,說一遍抹一次眼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