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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土滿街的場鎮,漸漸顯出了一些水靈靈的模樣,有了些老場鎮的韻味。
侯衛東是這場愛國衛生運動的發起者,看著成績,也很有些欣慰。居委會尹主任緊緊跟在侯衛東身後,他汗水滿面,匯報導:“十二個村共捐了三百株大樹,其中上青林三個村損了二百六十株,主要是桂樹,還有些小葉榕,目前成活得不錯,只死了一株桂樹,另外,鎮政府支持的五十個垃圾桶,也全部安了下去。”
尹主任看著場鎮發生了顯著的變化,發自內心的高興,道:“侯鎮,有你的大力支持,居委會一定能將場鎮的衛生搞好,這一點,我敢立軍令狀,我還有兩點建議,一是場鎮口是一段土路,灰塵最多,我建議用硬化封閉,二是場鎮有些人家根本沒有下水道,髒水就直接倒在街道上,能不能全面清理場鎮的下水道,全部接到大渠中去。”
這兩筆費用不是小數,侯衛東估計鎮財政承受不了,就笑道:“尹主任,我說實話,鎮財政去年雖然有好轉,但是仍然是吃飯財政,搞建設的錢微乎其微,飯要一口一口吃,爭取在年底前搞一段水溝。”
侯衛東的承諾已經超出了尹主任的預期目標,他笑呵呵地道:“侯鎮,場鎮衛生就交給我了,你一點不用超心,目前清潔隊增加至五個人了,保證把場鎮整得乾乾淨淨。”
愛國衛生運動圓滿而成功,趙永勝和粟明兩個一把手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一齊參加了勞動,十一點的時候,他們兩人就扛著掃帚,談笑風聲地朝鎮政府走去。
侯衛東額頭上滿是汗水,看著新栽的樹木和新安的垃圾桶,又看著煥然一新的街面,成就感油然而生。這時,手機在衣服里劇烈地振動起來,感受到這劇烈的振動,侯衛東突然有了一種不詳之感。
“車又被砸了?請清楚點。”
曾憲剛急切地道:“剛才我得到消息,又有一輛貨車被砸了,司機被打了一頓。”這一次被砸的貨車剛好在曾憲剛石場裝了貨,司機姓蔣,與曾憲剛很熟悉。
“在什麼地方。”
這一次就在河口村九社的地盤上,吳攤鎮和青林鎮的界處,就是有一個大轉彎的地方,據說有六七個人,都拿著刀子,他們扔了幾塊大石頭在公路上,等車子一停,就衝上去把蔣司機拉下來暴打,現在蔣司機已經被送到了吳灘醫院,車上還坐著蔣司機的老婆,她被打了幾耳光,流了鼻血,倒沒有大礙。
侯衛東暗道:“這黑娃肯定學過毛選,還知道搞游擊戰。”他對曾憲剛道:“你把秦大江等人喊起,商量一下對策,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放下電話,侯衛東見趙永勝和粟明還扛著掃帚,就如兩個領袖一樣邊走邊談,連忙追了過去。
聽罷此事,兩人的臉色嚴肅起來,趙永勝把掃帚往地上一放,道:“還真反了天了,你把秦所長和付江叫過來,我們在小會議室開會,一起商量這事。”趙永勝走到辦公室,翻開通訊錄,就給分管治安的副局長打了一個電話,打完之後,想了想,又給公安局政委打了一個電話,得到了保證以後,便來到了會議室。
在上青林山上,曾憲剛也沒有到秦大江哪裡開會,他院子裡已經聚了十幾個人。
“狗日的,蔣老闆的車被人砸了,我們上青林的人怕了誰,現在被人騎在頭上拉屎,你們服不服?”曾憲剛手裡提著大棒子,在做戰前動員,他這一手,都是在部隊裡學的,他軍事素質很好,如果在戰爭年代,或許還大有可為,可惜生不逢時,和平年代的軍人,軍事素質並不是特別重要,得了幾張獎狀以後,就退伍回來當了村委會主任。
十幾個年輕人天天跟著曾憲剛操練,吃得又好,渾身都是火氣和精力,他們手裡都提著三十多厘米長的粗棍棒,大叫著:“曾大哥,滅了哪些狗日的。”“敢惹我們上青林的人,不想活了。”
曾憲剛道:“我們是打架,不是去殺人,棍棒就朝腿腳招呼,只要不出人命,就不是什麼大事。”
作完動員,曾憲剛就帶人跳上了早就準備好的大貨車,貨車是尋常運石料的車,這些車樣子都差不多,蒙住了車牌子,倉促間就很難分辯出是誰的車。
從上青林出發,到了吳灘醫院,曾憲剛把蔣司機老婆接了出來,曾憲剛和蔣司機老婆都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沿途尋著那幾個打人的傢伙。
開車的是一個中年司機,他昨天剛把車子賣給了曾憲剛,答應再幫他開一個月的車,所以跟著曾憲剛去打架,也就沒有了心理負擔,又由於他的車子賣了一個好價錢,再添點錢,就要以賣一輛新車了,他心情就很不錯,接口道:“那幾個雜皮打了人,肯定跑了,這樣找,肯定找不到人。”
曾憲剛搖頭道:“這些雜皮們狂得很,說不定就在附近哪個茶館打牌喝茶,如果運氣好,就有可能碰得上。”
結果他們運氣不好,車子開到了益楊縣城邊,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
就在曾憲剛帶人四處巡遊之時,在益楊城裡,黑娃正和他的手下大劉喝酒,連砸了兩台車,也算是給上青林石場一點歷害。
“大劉,明天就不要行動,我派青皮上山去一趟,看他們幾個老闆的態度,如果還是這麼硬,後天就要下狠手,把車子燒了,我看還有那個司機敢上去拉貨,沒有人拉貨,上青林的石頭就一錢不值。”
大劉道:“青林派出所的警車經常在三叉口轉,如果碰上了怎麼辦?”
“上青林公路幾十公里,一輛警車哪裡巡得過來,怕個雞巴,出來混,都是提出腦袋在耍。”
大劉是黑娃的親信之一,黑娃在道上混久了,也成了精,他安排事情向來都是單對單,垂直聯繫,這樣就算出了事情,也沒有什麼大問題。
大劉打人,青皮談判,各行其是,互不干擾。
青林鎮政府開了會,也沒有什麼結果,無非是由秦所長給公安局報告此事,並且加強巡查,再由侯衛東給山上諸石場打好招呼。
而侯衛東沒有來得及上山,縣裡民政部門就通知開會,而且一開就是兩天,這是有關殯葬改革政策的會,很重要,縣裡特別要求各鎮鎮長、分管領導與社事辦主任參加,侯衛東也就不能請假。
在縣裡開會之前,侯衛東溜在僻靜處用手機再次跟曾憲剛、秦大江交待了一番,便進了會場,順手將手機調成了振動,在機關幹部中,各局行和鄉鎮都只有一把手配有手機,副職差不多都在傳呼機,他是副職,也就不想拿手機出來顯擺。
侯衛東打電話之時,曾憲剛正在秦大江屋裡,這一兩天,到上青林的貨車明顯減少了,兩人覺得勢頭不對,開始商量著對策,商量了一會,其實這事也很簡單,要麼屈服,要麼大打一場。
正在這時,兩三個穿著黑西裝、戴墨鏡的人走了過來,來到院子,一個短髮黑墨鏡傢伙大聲喊:“秦大江。”
秦大江看見這兩人裝束,與曾憲剛對視一眼,就暗生了警惕,秦大江走了出去,道:“你是誰,找我有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