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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昌全來視察益楊以後,黃子堤特意打來電話,交待了兩層意思,一是昌全同志有意讓祝焱任沙州市副市長,二是益楊在這一段時間須狠抓穩定,不能出岔子。
因此,祝焱看到傳閱件以後,心裡就有些複雜,一方面也希望藉機狠狠整治幹部隊伍,另一方面若此事鬧得太大,涉及面太大,肯定會對造成不好影響。
侯衛東也看了傳閱件,見沒有原青林派出所的秦所長,便鬆了一口氣,在青林鎮的哪幾年,碎石協會給秦所長送了不少財物,若這次被牽涉出來,侯衛東至少在面子上很過不去。
等到大家都看完了傳閱傳,濟道林再次重申:“此事牽涉面很廣,為了維護益楊縣的社會政治穩定,大家要以黨性作為保證,確保絕對機密。”
祝焱琢磨道:“如果僅僅為了公安的事情,派一個副書記也就行了,濟道林沒有必要親自到益楊,肯定還有其他的事情。”口裡卻誠懇地道:“作為縣委書記,公安局出現了大面積腐敗案,我是要向市委作檢查,我在這裡向濟書記表個態,益楊縣委反腐敗的決心是堅定的,一定要將公安局存在的問題查清楚,決不姑息養奸。”
濟道林道:“現在是解決問題,還不到談責任的時候。”
祝焱安排道:“這件事情就由紀委錢治國書記全權負責,先制定工作方案,然後向濟書記匯報,濟書記同意以後,就一絲不苟地按方案執行,祝書記,你看這樣行不行?”
濟道林點頭道:“市紀委孟常委專門負責聯繫此案,錢書記可以與孟常委商量一下,然後再制定細緻的工作方案,孟常委就是沙州紀委的全權代表。”
他又再次談了市委的要求,會議也就結束了,侯衛東精心準備的匯報材料,根本沒有送出去。
談完正事,濟道林仿佛也輕鬆下來,道:“祝書記,我到了沙州好幾次了,還沒有到你的辦公室去坐過,今天是不是帶我去參觀參觀。”祝焱聞言,立刻明白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笑道:“我幾次想請濟書記視察縣委,今天正好是一個機會。”
當濟、祝兩人來到辦公室以後,侯衛東為濟道林倒了茶,他意識到濟道林還有話說,倒了茶便退了出去。
等到侯衛東退出去以後,濟道林開門見山地道:“游宏的案子牽涉到馬有財,05年,游宏在中秋之季,給馬有財送了月餅,裡面還有一塊瑞士金表,據游宏交待,這塊表價值二萬多元。”
二萬多萬已經夠罪了,不過對於在職的縣長,僅憑一面之辭是不能輕易動手的,所以,濟道林將此事向昌全書記匯報以後,便親自到了益楊。
祝焱與馬有財向來不和,聽到此事,一方面覺得關實痛快,另一方面,作為縣委書記,縣長出了問題,對他的影響也很不好,特別是在即將提職的關鍵時候。
他思索片刻,才道:“這只是游宏一面之辭,當不得證據,濟書記對此事有何指示?”
濟道林回答得很簡約,只道:“我希望能把事情弄清楚。”
祝焱腦袋轉得飛快,暗道:“若一位在職縣長出了事情,昌全書記臉上也無光,而且馬有財僅僅是收了一塊表,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昌全書記決不會大動干戈。”
想到這一點,他一字一頓地道:“馬有財是在職縣長,又是省、市、縣三級人大代表,需要慎之又慎。”
“昌全書記有明確指示,你是縣委書記,先由你和馬有財談話,如果談不下去,我再出面,一定要將負面影響控制在最小範圍。”
這其實就是濟道林的底牌,與祝焱的判斷不謀而合。
交待完任務,季海洋就陪著濟道林到小招待所休息,祝焱親自給馬有財打電話,口氣不容置疑,“馬縣長,我是祝焱,有急事找你,我們到小招待所的201室見面。”
侯衛東提前到了小招待所,親自拿了201室的鑰匙,並且讓服務員都暫時迴避,由他親自為兩位領導服務。
剛把201室準備好,馬有財的小車就開了進來。
侯衛東迎了上去,道:“馬縣長,請來了,祝書記已經出發了。”馬有財鐵青著臉,也不理睬侯衛東,自顧自地進了屋。
侯衛東見馬有財的司機還停在車上,便上前道:“李師傅,你到招待所大廳去喝茶,馬縣長出來之時我來叫你。”那司機有些狐疑地看著侯衛東,沒有動靜,侯衛東虎著臉,道:“這是領導的安排,是不是等會讓馬縣長來親自安排你。”那司機見陣勢不對,對著侯衛東翻了一個白眼,這才離開。
祝焱也來得很快,下了車,侯衛東已經迎了上去,輕聲道:“馬縣長已經到了。”
第255章 和平(上)
馬有財知道紀委書記濟道林到了益楊,心裡莫名地有些緊張,見祝焱匆匆進了屋,習慣性地用手理了理領結,也不說話,只是看著祝焱。
相比之下,祝焱鎮定得多,摸出煙,遞了一枝給馬有財,等到兩人都點上了火,慢條斯理地道:“老馬,我們兩人有一年多沒有坐在一起擺龍門陣了。”
馬有財不知祝焱里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心道:“你把我用得順手的人差不多換了個遍,我與你有什麼好談的。”口中卻是笑道:“縣政府要實現縣委的決定,只能沒日沒夜地干,哪裡有空閒。”
兩人聊了幾句,總是格格不入,祝焱也就不想繞彎子了,道:“馬縣長,有一件事情,我要與你談一談。”
“有什麼事情就請直說。”
“游宏在檢察院交待,說去年送了一塊瑞士金表給你。”
馬有財臉上笑容馬上就煙消雲散,他冷冷地看了祝焱一眼,心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不過沒有這麼容易。”他搖了搖手腕中表,“這是我的上海表,用了七年了,我哪裡收到什麼瑞士金表,我拿那東西有屁用。”
祝焱見馬有財火氣不小,不慌不忙地道:“游宏是這樣交待的,時間、地點、見證人他都說得清清楚楚,我是作為朋友和兄長來和你談這件事情,絕對沒有惡意,你好好回想一下去年中秋的事情。”
馬有財胸口急促地起伏著,他努力回想著去年中秋的事情,猛然間,他想起確實有這一回事情,當時公安局游宏局長是請他吃過一頓飯,確實送了一隻手錶,當時游宏開玩笑道:“馬縣長,你堂堂一縣之長,時間就是金錢,你的每一分鐘都對益楊縣很重要,一定要用質量好一點的手錶。”
馬有財手上的上海表是其恩師所送,雖然並不昂貴,質量卻很好,他道:“這表我用了好幾年,誤差不到十五秒,用不著換表。”
話雖然這樣說,馬有財最後還是給了公安局長一個面子,收下了這塊手錶,他對這塊表並不在意,隨手扔到辦公室里,一直沒有動過,早就忘在腦後。
回想起這一幕,馬有財不由得嚇了一跳,他見祝焱說得證據確鑿,道:“我想起來了,去年中秋節,公安局班子請我吃飯,在飯桌上確實送了一塊手錶,是瑞士手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