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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市政府的地位很超然,說話在某種程度來說比副市長還有份量,市科委這點事情,對於他來說就是小事情,他笑道:“森林,很有眼光啊,我支持你辦這件事情,你以縣政府的名義打個報告,要求建一個農產品科研機構,我來簽字,建議將科委的項目放到益楊縣。”
“高市長很快就回來,她是才上任不久的副市長,與下面關係都一般,我估計她還不知道此事,你們動作快一點,趁著其他縣沒有當面匯報的時候,就把事情解決了。”蒙厚石當秘書長多年,對市政府的事情門兒清,輕重緩爭把握得很好。
得到了蒙厚石肯定的回答,楊森林心裡就踏實了,第二天,劉坤到市政府去報文件,楊森林、高副縣長和侯衛東就去科委拜訪尹明,楊森林提出將新管會土地以五萬元一畝的土地作價給農業科研基地,一百畝土地就是五百萬元,這個價格就遠遠低於商業用地,不過也在新管會用地政策之內。
這個承諾,已經違反了益楊縣常委會重大事項相關制度,楊森林一方面是為了爭取項目,另一方面也是有意藉機挑戰馬有財的權威,打開了一個缺口。
九月二十八日,侯衛東正在辦公室看報紙,接到了尹明打來的電話,他高興地道:“侯主任,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市政府已經同意將農業科研基地落戶到益楊,為了此事,我可是得罪了吳海等縣領導。”
當侯衛東喜滋滋地將這個消息報告給縣長楊森林之時,楊森林很平靜,道:“我知道這事了,項目來了以後,你們科委要負責協調,將農業科研基地建好。”
侯衛東熱臉碰上冷屁股,從縣長辦公室出來以後,很有些尷尬。
其實農業科研項目一事,楊森林兩天前就知道了,益楊縣請求建科研基地的報告上報到市政府以後,蒙厚石在第一時間拿到這份文件,他在上面簽到:“我市是農業大市,應該配置一個農業科研機構,益楊縣條件最為成熟,建議將科委的農業科研基地項目落戶在益楊,益楊就不必單獨再建機構。請高榕副市長閱示。”
分管科技工作的副市長高榕是剛滿四十的女同志,又是民盟黨員,她原本是婦聯副主席,在沙州市換屆之時,按照省委要求,需要在班子裡配備一名有大學文憑年齡在四十歲左右的女同志,沙州市委依葫蘆畫瓢,先將正處級女幹部中排了名單,居然沒有一個符合條件,隨後請示省委以後放寬條件,副處級女領導中只有高榕符合條件。
沙州市委就將高榕材料上報給了省委,省委拿到高榕檔案,發現高榕居然還是民盟黨員,省委副書記朱建國當即表態,這個女同志條件很好,納入重點培養計劃。
天上落下了餡餅,高榕就稀里糊塗地當上了沙州市副市長,後來,她當上副市長的原因還是傳了出來,這讓許多雄心勃勃的正級處男性領導哭笑不得。
高榕剛下從歐洲回來,一到辦公室,政府辦的小梁就將這份文件送了回來,她出去了有一個多月,只知道科委有項目,並不知道具體情況,見到蒙厚石的意見,便打電話詢問了科委尹明,尹明回答得很原則:“沙州四個縣都符合條件,各有優勢。”
高榕看著蒙厚石的意見,特意問道:“益楊如何?”
為了這個項目,四個縣的頭腦都先後與科委進行了接觸,這讓尹明好生為難,此時聽高榕特意提起益楊,他揣測高副市長是有意讓益楊中標,就道:“益楊經濟交通便利,經濟相對好一些,又搞過銅杆茹企業,是四個縣中最理想的。”
高榕聽到尹明如此說,在文件上簽字:“科委農業科研基地項目布置於益楊,符合實際情況,建議由科委與益楊縣共同提一個方案,報市政府研究後實施,請劉市長閱示。”
對於劉兵來說,建一個農業研究基地是小事,他見高榕簽了字,隨手就寫了龍飛鳳舞的兩個字:“同意。”
縣委書記馬有財是國慶節以後才回到益楊縣,此時楊森林快刀斬亂麻,已將農業科研基地定了下來,基地定點於新管會內,占地一百五十畝,每畝五萬元。對於此事,馬有財心有不快,只是楊森林手裡有劉兵簽字的尚方寶劍,他默認了這個結果。
在隨後的一次常委會上,劉兵道:“常委會重大事項議事制度,是鐵一般的紀律,任何人任何事都要按照這個制度辦事,否則就是對民主集中制的踐踏,是對常委會領導集體的否定。”
這個帽子很大,楊森林在鼻子裡“哼”了一聲。
農業科研基地項目是嶺西農業科技改造的子項目,中央財政專項經費為主體,地方配套百分之三十,在侯衛東的多次匯報之下,益楊縣政採納了侯衛東方案,由侯衛東代表益楊縣科委與市科委協商,在農業科研基地內單獨設立一個益楊野生菌研究所,但是直屬於益楊縣科委,算是這個項目對縣科委最直接的回報。
侯衛東最真實的想法是借著益楊野生菌研究所這個項目,將科委的辦公條件徹底改變,電腦以及老古董家俱都換掉,辦公條件好了,經濟寬鬆了,科委同志才有自豪感和榮譽感,否則一切思想工作都是白費勁。
項目開工建設以後,侯衛東讓周永泰作為益楊科委的代表,負責協調、監督工程,侯衛東則當甩手掌柜。
科委日常工作瑣碎,多是日常性事務,侯衛東每天上午只花半個小時,就將事情辦完,他便處於無所事事之中,以前在縣委辦和新管會之時,他很少到石場去,這時他有大把大把的時間人,他就經常開著皮卡車到石場和火佛煤礦,即照看了企業,又在廣闊的大自然中享受生活。
由於這幾年基建項目很多,石場一直不愁生意,幾年下來,石場的管理人員以及工人都成了熟練工,侯衛東只需看了看炸藥用量,便大體上算得出每月的營業額,相差極小,狗背彎石場、英剛石場以及下青林條石場,已經成為他穩定的利潤來源。
而火佛煤礦的經費則困難重重,由於行情長期不振,銷售困難,料場的煤炭堆積如山,另外還有一些用煤大戶則總是拖欠著煤款,如果不是三個石場不斷輸血,這火佛煤礦就要維持不下去了。
十一月五日,侯衛東開著藍鳥車到了嶺西,嶺西火電集團下轄好兩個火電廠,其中一個就在茂雲,火佛煤礦距離茂雲火電廠不遠,侯衛東接手火佛煤礦以來,就開始給茂雲火電廠送煤,數月過去,火電廠一分錢未結,火佛煤礦副廠長數次去找了火電廠,對方總是推脫經濟緊張,不肯支付煤款。
眼見著工人工資越差越多,不少設備也需要添置,而石場的錢投進去就如石沉大海,根本沒有回報,侯衛東這才明白周強為什麼急於將煤礦出手:“雖然前途是光明的,但是道理也太曲折了,恐怕沒有等到光明前途到來,火佛煤礦已經跨掉了。”
這就是理論與現實的差距,也是辦公室拍腦袋與真實情況的差距。
見到火佛馬上就要停產,侯衛東也確實心急了,把認識的人回想了一遍,料想到財政廳應該與火電集團有些關係,便試著給省財政廳蔣副廳長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