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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光芬是一名小學老師,與官場沒有什麼交集,加上侯衛東回家基本上不說單位的事,因此,她對於官場的印象主要來源於影視劇和小道消息,而影視劇的官場生活大多是事而非,小道消息通常具有離奇色彩,她對沙州官場的印象既真實又虛幻。

    侯衛東此時心情並不平靜,礦難本身就很複雜,更何況還有省紀委的人正要沙州查案,聽到母親的關心之語,他笑道:“老媽,這事的核心就是賠錢,還沒有到承擔刑事責任的地步,賠錢以後就是整頓,你和爸一切聽政府的,就沒有錯誤。”

    剛放下電話,晏春平敲了敲門,然後直接推門走了進來。

    晏春平很激動地道:“侯市長,剛才接到我爸的電話,他說火佛煤礦發生了瓦斯爆炸,死了兩個人,有一個是紅壩村的。”

    聽說死者有一個是紅壩村的,侯衛東心裡一喜,但是他並不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晏春平。

    晏春平是熱臉貼上了冷屁股,他稍為楞神,明白自己犯了大錯,即使是侯衛東開的煤礦,自己絕對不能說出來,心裡明白嘴裡不說是好同志,心裡明白嘴裡說出來則落入下乘,心裡不明白則是糊塗蛋。

    他想到了這一層,眼睛一轉,改口道:“我爸知道侯市長聯繫過紅壩村,關心紅壩村的事情,因此打電話告訴我。”  

    侯衛東見晏春平改口還迅速,儘管改口顯得很勉強,總體來說還算機靈,他道:“開礦是雙刃劍,一方面搞活了當地經濟,另一方面也出了不少安全事故,上青林石場和下青林煤礦,這些年死的人也不少,你給晏書記打電話,讓他儘量為死者盡取合情合理補償,不能讓死者家庭生活困難。”

    晏春平走出了辦公室,仔細回想了侯衛東交待的話,心道:“我看重點就在合情合理上面,什麼叫合情合理,就是死者不獅子大張口,煤礦及時給錢。”

    他馬上打了電話給父親晏道理,講了這層意思。

    晏道理正在死者家裡,兒子傳達的意思基本上也是他的想法,他把手機放回褲袋裡,回到死者家裡。

    死者的母親和一幫子親戚去了礦上,父親與見過世面的堂兄弟留在了家裡,他們把村支書晏道理和村主任劉勇請到家裡,大家都沾親帶故,一齊商量事情。

    一位堂兄道:“把事情鬧大,讓礦里拿錢,不拿錢就抬棺材到鎮裡,實在不行就抬到縣裡去。”

    另一人道:“聽說煤礦是侯衛東開的,他可是副市長。”  

    “就是侯衛東開的礦,平時是侯老爺子在這裡守著,我在那裡拉過煤,侯老爺子為人還是可以,應該要出錢。”

    死者父親抱著腦袋,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讓他沒有了主張。

    晏道理抽了一會悶煙,對死者父親道:“代二哥,人死不能復生,你別悶在心裡慪氣,不管這是誰的礦,都得按規矩辦事,應該給的錢必須要給足,我們找礦上的目的就是拿錢,你說是不是。”

    大家都知道這是礦難的規矩,開始集中精力討論錢的事情,由於青林鎮礦難較多,也有現成的例子,死者父親咬了咬牙,道:“我兒死得慘,不拿十萬塊錢,擱不平,天王老子我也不怕。”

    得到了這個數字,晏道理給兒子晏春平打了電話。

    侯衛東得知了這個數據,心中也就有底了,他給父親侯永貴打了電話,道:“我摸了底,紅壩村的那家要十萬,我的想法是只要不離譜,儘量滿足,一定要注意好分寸。”

    過了半個小時,侯永貴又將電話打了回來,道:“如今縣安監局、鎮政府都到了礦上,唐樹剛鎮長剛和村民開了座談會,賠償定在六萬一人。”  

    “爸,這兩年煤礦生意好,賺錢也不少,別虧了死者,儘量滿足他們。”

    侯永貴道:“剛才唐鎮長和我私底下交談了,他的態度是我們不能超標準賠付,我們把標準提高以後,以後鎮政府就不好談判了,唐鎮長的意思是青林鎮賠付標準就在六萬塊,我們每家給六萬就行了。”

    這倒讓侯衛東感到為難,他略為思忖,道:“這事處理一定要乾脆果斷,不能讓村民鬧起來,即使明面上給六萬,暗地裡也可以多給一些,當然不能留下後患,手續要乾淨。”

    掛斷電話,侯衛東把晏春平叫到辦公室,道:“春平,你有多長時間沒有回去了,我放你兩天假,回家看看你爸。”

    晏春平頓時兩眼放光,他知道為侯衛東效力的時刻到了,他挺著胸膛道:“侯市長,你有什麼話要帶給我父親嗎?”

    侯衛東道:“晏書記說死者要十萬,我同意死者的要求,可是唐樹剛的說法也有道理,你到了鎮裡,與礦上的何紅富聯繫一下,想辦法給每個村民補足十萬,這樣才不會虧欠死者。”

    他補充道:“這次是放假回家,順便辦事,別在鎮裡招搖,住上兩天馬上就回業,我再給你一個號碼,侯永貴,XXXXXXXXXXX。”  

    晏春平儘管還不太穩重,可是愛動腦筋這個特點越來越象晏道理,辦事也靈活,因此,讓他回去辦理此事,還是比較放心。

    等到晏春平離開了辦公室,侯衛東對礦難就沒有什麼擔心的,他思路轉到了省紀委身上。

    “自己當初還是不果斷,如果將煤礦處理了,就不會有現在的事情。”侯衛東進行了自我批評。

    另一個聲音道:“煤礦行情起來了,這就不是一筆小數目,輕易讓出去損失太大了。”

    “你還是貪婪,本身就處於矛盾的旋渦之中,你自身還有缺陷,這就是給人當靶子啊。”

    侯衛東在屋裡轉了幾圈,暗道:“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火佛煤礦和我在法律上沒有任何關係,我也沒有在上面簽一個字,就算調查又有什麼關係。”

    話雖然如此說,可是他也明白,作為領導,其直系親屬在分管領域裡經商辦企業,這不符合廉政規定的。

    這一條,或許就是致命傷。

    侯衛東沒有猜錯,此時省紀委辦公室收到一個電話,報告了侯衛東的煤礦發生了安全事故。  

    白包公高祥林聽到匯報,高度重視引事,立刻指示帶隊到沙州的廖平,道:“這是一條重要線索,你派人去暗訪,看他們到底是怎麼辦事情的。”

    廖平道:“出礦難的是火佛煤礦,侯衛東以前在這裡工作過,這人煤礦是他母親劉光芬名字辦的所有手續,平時是他父親侯永貴在經營。”

    高祥林已是心裡有數,道:“侯衛東這幾年做了不少難事,官聲不錯,你要儘量收集客觀資料,注意分寸。”

    廖平又道:“我覺得侯衛東的問題不太嚴重,問題嚴重的是黃子堤,沙州土地買賣很不規範,易中嶺和黃志強兩人拿了百分之六十的地,黃志強就是黃子堤的兒子,不過黃志強已是外國籍。”

    高祥林沉吟著道:“此事線索是出來,但是涉及到正廳級領導,必須要有實實在在的證據,否則最多就是擦邊球,這個公寸你要掌握好。”他加了一句:“你在沙州的活動,只能讓朱民生和濟道林兩人保持聯繫,這兩人都是政治覺悟高的黨員幹部,可以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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