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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為侯衛東做事,是春天夢寐以求的事情,她脆生生地道:“侯書記放心,城郊外有不少風景優美的地方,我帶祝梅去寫生。”
飯桌擺在了侯衛東的客廳,侯衛東與祝梅相對而坐,中間是黃燜鯽魚、魚香肉絲、炒碗豆尖、還有熱氣騰騰的豬肉丸子,當真是一桌好菜,不僅香味撲鼻,而且賣相極好。
祝梅慢慢地吃了一個豬肉丸子,這普通豬肉丸子當然沒有黃蓉的丸子那樣多變而美味,但是勝在本味十足,豬肉丸子就是豬肉丸子的味道,沒有其他雜味,這就如簡潔的文字,讓閱讀者感到舒服。
她放下筷子,十指如飛,讓一串信息直撲到侯衛東的手機上。
“我現在覺得不應該叫你叔叔,以後就叫侯大哥,這個名字好,有當年孫悟空的感覺。”
看了祝梅活潑的簡訊,侯衛東很是欣慰,當年那個孤坐在空蕩蕩教室里的那位聾啞小女生,似乎已不再那麼落寞,也開起了玩笑,可是就在欣慰的同時,他冷不丁地又想起了祝梅的聾啞之病。
此時,他只能在心裡嘆息。
中午一點四十,老耿開著奧迪車來到了縣委招待所,杜兵看到三菱越野車還沒有來,連忙給交通局長景渚涯打電話,正打著,就見到一輛越野車停在了門前。
杜兵手裡拿著香菸,給開車的師傅散了煙,特意交待道:“侯書記的妹妹在讀嶺西美院,她是聾啞人,你可得照顧好。”那師傅是很穩重的中年人,出車前,局長景緒涯親自交待過,他態度自然好得很,道:“杜秘書放心,城郊哪裡有好風景,我都熟悉。”
侯衛東走了出來,祝梅在身旁,提著畫板。
春天背著旅行包,包里是女孩子愛吃的零食,她今年二十二歲,比祝梅只大三歲,可是她已在縣招待所工作了四年,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她就顯得比祝梅成熟了許多。
“別到太偏僻的地方去,早些回來。”祝梅上了越野車,侯衛東又一次叮囑春天,春天身上有股機靈勁,這一點,讓侯衛東放心。
晚上,侯衛東陪著沙州組織部副部長粟明俊吃了晚飯,又到成津賓館打了一會雙扣,九點過了,才回到了縣招待所。
第二天,侯衛東送走了粟明俊,司機老耿到縣招待所將後院停著的那輛越野車開了出來,侯衛東、杜兵、祝梅、春天等人就直奔飛石鎮。
飛石鎮位於山中,有森林,有懸崖,越野車繞了一圈又一圈,到了山頂,頓時豁然開郎。
祝梅到了山頂,反倒變得有些憂鬱,她選了一個懸崖邊,架好畫板,慢慢地沉浸在畫意之中。春天一直跟著祝梅,她本來是抱著憐憫之心,可是當祝梅畫筆一動,她眼前一亮,再看祝梅之時,眼光已不一樣。
同樣一景,在侯衛東眼中又是不同,飛石鎮是成津著名的磷礦之鄉,盤山公路上大貨車很多,剎車聲刺耳,在風中傳得很遠,這是財富,也是麻煩。
一輛普桑沿著盤山公路上行,朝著侯衛東所在的山坡而來,過了約莫二十來分鐘,幾個幹部模樣的人出現在侯衛東視線。
來人是飛石鎮黨委朴書記、鎮長李建國、副書記盧飛,三人走得急,朴書記年齡稍大,已經是氣喘吁吁。
略為寒暄,侯衛東將飛石鎮黨政一行帶到了山坡上的一處墓地,墓地雜草曾在春節後清理過一次,此時野草又頑強地長了出來,簇擁在“知識青年項勇”幾個大字周圍。
侯衛東對著莫名其妙的黨政一班人道:“這個墓地周圍不要動,就保持著現在這種原始的風貌,這是政治任務,今天就當面交給你們黨政一班人。”
飛石鎮的知青比較多,當年的知青鬧得飛石鎮雞飛狗跳,也留下了類似小花的故事,朴書記年齡最大,對這一段歷史是清楚的,見侯衛東如此慎重,也就明白有著大人物還在關注著這位墓地里的知識青年。
朴書記當即響亮地表了態。
侯衛東話鋒一轉,道:“省政府下發了整頓磷礦的通知,在關停一批小磷礦,飛石鎮的小磷礦最多,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第487章 畫(上)
從飛石鎮歸來,已是傍晚。
飛石鎮黨政一班人陪著侯衛東一行,在山上渡過了一天,朴書記特意在山上選了一戶農家,宰了肥肥的土雞,放了些干豇豆,慢慢用文火燉,等到中午開鍋之時,香氣就撲鼻而來。
這是天然的農家雞湯,未必多精緻,但是勝在其純樸。
飛石鎮朴書記的車上帶了幾瓶五糧液,但是他沒有貿然拿帶出來,而是試探著道:“侯書記,你第一次到飛石鎮,中午我們黨政敬您兩杯。”
侯衛東酒量甚豪,原本不懼喝酒,只是作為縣委領導,在中午實在不宜帶頭喝酒,他很直接地道:“第一次到飛石,一點不喝酒,對不起朴書記、李鎮長的熱情,定個量,我們中午就喝一瓶。”
朴書記是第一次與侯衛東私下接觸,見其甚為隨和,並沒有反對喝酒,這才讓司機將五糧液拿了出來,當五糧液放在桌上之時,他就注意觀察著侯衛東的表情。
在他心中,侯衛東是坐火箭升起來的政治新星,這種新星一般來說都要追求政績,一般都多少有些不合基層現實的正義感,所以,經驗豐富的朴書記對侯衛東禮節甚恭,卻並沒有急於抱侯衛東這根粗腿,恭敬中帶著些慎重。
五糧液放在了侯衛東面前,侯衛東眼光根本沒有在五糧液上停留,作為縣委書記來視察,如果飛石鎮弄點老白乾,那才是值得他注意的問題。
侯衛東對那一鍋雞湯很感興趣,拿起勺子,道:“走了半天,餓得慌了,我就先喝一碗雞湯。”
在座諸人,大多比侯衛東年長,但是在飯桌上,官職永遠排在年齡之上,所以這一桌就以侯衛東為首,他自然是揮灑自如,不必小心翼翼地看別人臉色。
朴書記見侯衛東根本沒有注意五糧液,更沒有假裝正經,心裡一寬,臉上就越發地熱情,將啤酒杯子倒滿,約莫二兩,道:“我聽說侯書記是海量,縣裡四大班子裡數第一。”
侯衛東喝著美味雞湯,笑道:“酒名太甚,不是什麼好事。”
鎮長李建國接口道:“以前許世友酒量大,毛主席特批他可以喝酒,所以喝酒還是要因人而異。”他是在劉永剛被免職以後才當上鎮長,資歷不夠,在侯衛東面前就要拘謹得多。
侯衛東舉起酒杯子,道:“今天是第一次和飛石鎮黨政班子一起吃飯,這一杯酒,我先敬大家。”
飛石鎮黨政領導皆站起身來,侯衛東就用酒杯依次與朴書記、李建國和盧飛等人碰了酒。
好酒,好菜,好風景,當然就帶來了好心情,在雙方刻意培養下,賓主言談甚歡,氣氛不錯。
春天平時接待了許多宴會,只是平時參加宴會之時,她總是站在背後倒酒,今天卻是作為客人與侯衛東、朴書記等人坐在一起,心情自然不同。當朴書記客氣地向她敬酒之時,她就壓抑著內心的激動,舉著酒杯站了起來:“朴書記,小春敬你一杯,我酒量有限,只能喝一點,請朴書記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