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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長江侄女長得眉清目秀,是那種賢妻良母類型,被侯衛東此言弄懵了,不知如何應對。

    “我有個主意,如今省里在辦護士的大專班,你如果有興趣就去讀書,我可以給你報個名,畢業以後,你想回益楊也行,想留在沙州也可以。”

    高長江侄女婿就在沙州東城區教書,兩人分居兩地,想了不少辦法都不能團圓,此時受了處分,反而能讀大專,又能到沙州醫院工作,這完全是天上掉陷餅的事情。

    兩人走出門,高長江侄女臉若桃花,看著滿街的口罩也不覺得刺眼,反而充滿了幸福,道:“舅舅,這是真的嗎?”

    有了這個圓滿的結果,高長江很有些意氣昂揚,道:“當然是真的,侯衛東是沙州副市長,正兒八經的副廳級在職幹部,辦這些事情還不是小菜一碟。”他一邊走,一邊道:“侯衛東當初分到上青林的時候,什麼都不懂,天天跟在我的後面,下村、修路、辦石場,都是我為他參謀的,沒有我也就沒有他的今天,我的事情他能不幫嗎。”

    高長江侄女只顧得高興,雖然覺得此話有些吹牛的成分,也沒有說出來。

    對於高長江侄女來說,這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如果沒有高長江這一層關係,或許她就被開除了,此時有了侯衛東的關係,她就能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春。若按迷信的說法,這是高長江修來的善緣,讓侄女免除了苦難。  

    對於侯衛東來說,這是一件小得很的事情,祝焱夫人蔣玉新現在到了省衛生廳工作,正好管著這一攤子事情,讓她出面說句話,讀個大專,在醫院找個工作實在是小事。

    高長江兩人走出不久,縣委辦主任桂剛又過來請示,道:“省教育廳江副廳長要到沙州大學,要視察抗非工作,蔡書記讓我來請示您,看您是否一起過去。”

    “這個時候來視察工作,江廳長這是工作紮實。”侯衛東原本想說“江廳長這是添亂”,臨時改口為“工作紮實”又道:“既然來了,也就是客人,也還是去陪一陪。”

    來到了沙州大學,經過了檢查,侯衛東這才到大學的小招與江廳長見了面,江廳長是出身於教育系統,挺有學者風度,這一次非典專門負責全省大學的抗非工作,才把嶺西和鐵州的學校走完,沙州是他的第三站。

    在非典時期,大家心態都發生了變化,中午的一餐酒吃得就很含蓄,大家談話的中心仍然圍繞在抗擊非典工作之上。

    吃完午飯,江廳長沒有休息,告辭而去,侯衛東來到沙州以後,一直住在縣委招待所,雖然晏春平買了內外衣服,可是他上了小車以後,心裡突然特別想回教授。  

    到了教授樓,侯衛東吩咐道:“小晏,你們先回招待所,下午三點來接我。”

    剛上了樓,正在拿鑰匙開門,隔壁的門卻是吱地響了一聲,侯衛東如有心靈感應一樣,回頭看著這道門。

    郭蘭推開門,抬頭就看見了侯衛東,她並不驚訝,道:“你回來了。”

    “你不是在上海,怎麼回來了。”侯衛東上下打量了郭蘭一眼,壓抑著心中的喜悅。

    “我媽摔了跤,小腿骨折,我飛回來照顧她,昨天回來的。”

    “我這一段時間一直在益楊,負責指揮縣裡的抗非工作。”

    郭蘭抿嘴一笑,道:“我知道,報紙上寫得清楚,你每天的活動都有益楊日報作記錄。”在成津組織部當部長之時,郭蘭表情經常是嚴肅的,此時站在門口輕鬆一笑,頓時讓侯衛東感到如沐春風,略略上翹的鼻尖帶著幾分調皮。

    “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怕打擾你工作。”  

    “到上海讀書,你變年輕了。”

    “真的嗎?”郭蘭又問道:“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我總覺得這裡有人在等著我。”

    郭蘭臉微紅,道:“我去買點吃的,一會就回來。”

    進了門,侯衛東三步並兩步就走到了陽台,站在陽台上,可以看到郭蘭的身影,郭蘭似乎知道樓上有人看她,回頭看了一眼,笑了笑,這才走向商店。

    “我有些累了,想睡一會,什麼時候來接我,聽我的電話。”等到郭蘭背影消失在了樹木中,侯衛東馬上給晏春平打了電話。

    經過前幾天的緊張工作,益楊縣的抗擊氣氛已經完全營造了出來,各項工作進展得比預計得還有順利,嶺西電視台還到益楊來進行了採訪,侯衛東是副市長身份來推動益楊縣的工作,應該來說比較成功。

    至於益楊縣具體的事情,還是得由縣委縣政府來操作,不是侯衛東的職責了。

    侯衛東放響了音樂,將門虛掩著,只等佳人回來,他聽到隔壁響起了開門聲音,又過了一會,防盜門被輕輕推開了。  

    兩個心靈和肉體都渴望著對方的人兒意外在抗擊非典中相遇了,緊緊相擁在一起,嘴唇都急切地尋找著對方。過了良久,兩人嘴唇才分開,侯衛東心情極佳,道:“現在是非典時期,接吻不利於抗擊非典,你不怕非典嗎?我可是天天在外面亂跑。”

    郭蘭凝神看著侯衛東的眼睛,道:“與你一起得非典,我不怕。”

    侯衛東在歡欣的同時,在心靈深處卻突然有些淡淡的憂傷,他只是抱緊了郭蘭,將一具溫潤的身體緊緊抱在了懷裡。

    在晚上五點,晏春平給侯衛東打了電話,侯衛東道:“腸胃不太舒服,帶點拉肚子的藥。”他又特意叮囑道:“我身體不舒服的事情,不要給蔡書記、高縣長說,免得他們緊張。”

    就在這天晚上,沙州大學西區突然出現了六例發熱病人,有學生也有教師,在凌晨四點,段衡山接到了消息,立刻給沙州市委作了報告,同時給侯衛東打了電話。

    侯衛東在睡夢中被驚醒,聽了報告,他半天沒有說話,道:“我正在沙州大學西區,教授樓,昨天陪著江廳長吃了飯,腸胃不舒服,就住在了西區。”  

    段衡山也苦笑道:“我也在西區,也住在教授樓,我們是樓上樓下。”

    侯衛東果斷地道:“我馬上給蔡恆打電話,按照應急預案,立刻隔離西區,我和你就留在西區組織防疫工作。”

    段衡山沒有想到侯衛東會主動留在西區,他道:“侯市長你就別留在西區了,趕緊出去,趁消息還沒有傳開,我留在西區堅守,組織師生。”

    “段校長,別說了,按預案辦,沒有人可以搞特殊,非典就是一場戰爭,我不能臨陣脫逃。”

    益楊沙州大學的疫情很快上報到了嶺西省委省政府和沙州市委市政府,侯衛東親自向省長朱建國報告了沙州大學西區的情況,聽說侯衛東主動留在了疫區,朱建國連說了三聲“好。”

    凌晨五點,沙州大學西區完全封閉,大量身著防護服、全副武裝的衛生人員開始進行全面消毒,濃重的消毒水味嗆得人無法呼吸。

    天亮以後,西區近千名老師和學生正在惶恐不安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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