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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就鄉鎮政府債務問題進行了討論。
分手之時,侯衛東問道:“今天這次談話,讓我受益非淺,趙主任,你的手機變了嗎,還是機密電話本上的哪個?”
趙東道:“那個手機號碼已經停用,我的手機號碼是XXXXXXXXXXX,你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給我聯繫。”
他特意對段穿林道:“穿林的手機號要給我,有什麼好課題,我們一起來研究。”
送走了趙東和段穿林,侯衛東回想了一會細節,暗道:“今天的安排也算合情合理,趙東應該不會起疑,達到了預期效果。”
他看到時間尚早,想到柳潔送來的兩張票,便開車前往省歌舞團大劇場。
第630章 織網(下)
在侯衛東童年和少年時光,省歌舞團曾經是如此地光彩炫目,只能仰視,他曾經記得有一次省團到吳海縣慰問演出,吳海縣萬人空巷,他和姐姐侯小英沒有票,幸好認識在門口收票的公安,這才能夠混進了縣禮堂。
他當時年齡小,對唱唱跳跳的節目沒有興趣,只是記得舞台上有很多霧,還有燈光不停閃爍,另外,他還記得二姐侯小英咬著嘴唇的傻傻樣子。
如今省歌舞團在進行著自我的救贖。
歌舞團演出八點正式開始,侯衛東拿著票來到了劇場,他拿的是貴賓票,正在找通道之時,一眼就見到了正在大廳朝里走的郭蘭。
郭蘭為了看演出,特意穿了一條休閒的長裙,優雅而美麗,在人流中很是醒目,她見到了侯衛東,也是吃了一驚,道:“你也來看演出。”
侯衛東拿著手裡的票,道:“你一個人嗎?”
“我明天要到省委組織部開座談會,今晚歌舞團有大型演出,所以提前來了。”
“我這有兩張票,位置挺好。”
郭蘭是專門來欣賞省歌舞團的傾情演出,沒有料到會在這裡遇上侯衛東,她心跳得歷害,就如初次談戀愛的小女孩子,當侯衛東發出了邀請,她微微點了點頭。
進了劇場,左右都是三十至四十歲年齡段的觀眾,態度矜持,衣冠整潔,坐在椅子上安靜地等待著演出開始。在沙州,很多官場中人認識侯衛東,但是來到了嶺西這個舞台,他就是不為人知的小人物了,這種感覺讓他心靈很輕鬆,可以自然而真實地展現自己的情緒。
侯衛東輕聲道:“我是第一次正兒八經坐在劇場看演出。”
“以前沙州劇團沒有垮掉的時候,我爸經常帶著一家人去看節目,後來讀大學的時候,有演出我都要去看,當時我最大的費用就是看演出。”郭蘭說到這裡,她最柔軟的地方被針刺了一下,讀大學之時,陪在身邊看演出的人是大洋彼岸的負心人,平時已經很少想他了,在今天這種特殊的環境之下,遠去的形象又在腦中現出了一個模糊背影。
“若是看不懂,我請教你。”
“不需要看懂,只緒言欣賞就行了。”
靠著柔軟的桌椅,看到溫潤如玉的郭蘭,侯衛東有些迷失了,上一次唇齒留香的感覺太好了,讓他始終難以釋懷。
當燈光暗下來以後,節目正式開始,現場演出與看電視最大的區別是質感,音樂和舞蹈極有強烈的穿透力,藝術感染力不可同日而語。
第四個節目是“獨舞”,出場的居然是身穿軟甲的古代女武士,侯衛東覺得面熟,當這位女武士稍為靜止之時,他將這位演出者認了出來,是晏紫。
在舞台上的晏紫,一招一式乾脆利落。
背景音樂時急時緩,還有一個男低音充滿磁性地念詩,是唐代大詩人杜甫曾作《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詩。“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老夫不知其所往,足繭荒山轉愁疾。”
侯衛東以前接觸過晏紫好幾次,在生活中晏紫除了牙尖嘴利以外,就是一個尋常的鄰家女孩,可是在舞台上的晏紫已經不是晏紫,她化身為古代武士,陽剛氣十足的劍器舞瀟灑淋漓,即豪情奔放、又悲壯激昂。
舞罷,場內響起了雷動的掌聲。
侯衛東鼓掌完畢,右手自然地放在桌椅扶手,只覺觸手處一片柔軟。
兩人的手握住便沒有分開。
演出結束,燈光猛然打開,台上站著所有的演職人員,全場爆發了經久不息的掌聲,兩人這才分手,也站起來鼓掌。
退場之時,人流密集,侯衛東自然而然就握著郭蘭的手。
出了劇場,郭蘭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體,道:“很久沒有看到這樣高質量的演出,沒有想到歌舞團還保持著如此高的水準。”
她輕輕地抽了抽手,沒有想到侯衛東沒有鬆手。跟著侯衛東,朝外面的停車場走去,到了停車場,燈光驟然暗了下來。
“看得見嗎,這有幾步梯子。”
“嗯,看得見。”
坐上小車,侯衛東打開了音響,鋼琴曲頓時充滿了狹小的空間,郭蘭道:“棉花糖。”
“什麼棉花糖?”侯衛東有些莫名其妙。
“你聽的鋼琴曲,曲名叫做棉花糖。”
“讓你見笑了,我只是喜歡聽,其他的知識很貧乏。”
“只要有能欣賞音樂的耳朵就行了,沒有必要懂得這麼多的知識。”郭蘭重複了她剛才的觀點。
當汽車開出了停車場,開上了主道,街道兩旁的路燈明亮,霓虹燈不停地閃爍中。
郭蘭隨著鋼琴低聲地唱著:“回憶著初次相遇坐在你身旁,是誰說太幸福會缺氧,愛情已種在心裡自由地生長,童話里的愛情需用心去培養……想帶你一起流浪沐浴陽光,去完成溫暖的想像……”
侯衛東驚奇地道:“這歌詞是你編的嗎?”
“這就是原來的歌詞。”
侯衛東問了一句傻話:“鋼琴曲也有歌詞嗎,我一直以為鋼琴曲就是鋼琴曲。”
郭蘭忍不住笑了起來:“你是這樣理解鋼琴曲的,真可愛,你在官場幾年,看來童心還在。”
侯衛東很是汗顏,道:“如果繼續工作十年,我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以前是為了生存而奮鬥,現在我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而東奔西走,社會就是巨大的車輪,帶著我們不斷向前,大家都在裡面掙扎。”
郭蘭的愛情是苦戀,聽了侯衛東的話,明亮如星的目光就有些暗淡。
上了二環路,車燈如雪亮,照得前方一片光明,侯衛東駕著車漫無目的在二環路上行駛。
“你朝哪裡開?”
“我沒有目的。”
“既然沒有目的,那就開遠一點。”
兩人沉寢在音樂和略有些曖昧和傷感氣氛之中,小車如風一般滑行,幾分鐘後,侯衛東見路牌上有“鐵州”兩個字,方他向一轉,小車開向了鐵州方向的公路。
進入了鐵州高速路,侯衛東問道:“你到過鐵州嗎?我沒有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