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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天空淅淅地飄起了小雨,湖面形成了千萬個漣漪,很快就有一層薄霧籠罩著天地,大家收了魚鉤,坐在湖邊的小亭子裡,喝茶,聊天,偷得浮生半日閒。
趙東心裡始終壓著一塊沉重的石頭,朱民生嚴歷的語言如豬八戒偷吃的長生界,在腦中生動活潑地跑來跳去,始終揮之不去。
粟明俊見趙東神情始終有些鬱郁,道:“我們打雙扣,誰輸了誰貼鬍鬚。”
見趙東沒有反對,谷雲峰就去張羅著拿牌,郭蘭拿了些白紙,裁成了白紙條作為鬍鬚。
粟明俊又道:“郭蘭,你當執法官,誰不主動貼鬍鬚,就由你來負責。”
趙東和粟明俊搭對,侯衛東和蔣湘渝搭對,四人聚精會神地打牌,所有俗事暫時就忘掉了腦後。
趙東沒有在最基層呆過,“雙扣”之技不免生疏,他事先強調過,打牌要認真,不能故意放水,於是侯衛東和蔣湘渝就認真打,很快,趙東和粟明俊臉上就掛滿了紙鬍鬚。
郭蘭坐在趙東背後,即看打牌,又看湖光山色,心裡道:“亦不知《要情參閱》上的文章,會對趙部長帶來什麼負面影響?”
想了一會趙東的心情,郭蘭又用眼角餘光近距離仔細觀察著侯衛東,初看起來,侯衛東與以前也沒有什麼不同,仔細看,卻發現他的下巴顯得有些鐵青色,這是鬍鬚茬子對刮鬍刀的反抗痕跡,而這個痕跡就往往代表著成熟,至少在侯衛東面前就是如此表現。
想著氣宇軒昂的朱國仁,滿頭白髮的經歷,還有眼光靈活的蔣湘渝,郭蘭心裡有些發怵,心道:“侯衛東在成津班子裡挺有威信,一句不敬酒了,除了朱國仁,其他人都是令行禁止,他這麼年輕,怎麼能將這些老油條們控制在手中。”
輕鬆的時間總是過得挺快,當趙東臉上貼滿了鬍鬚之時,天就黑了下來。
酒糟鼻子院子還是派人到湖中網了些新鮮湖魚,做成了魚宴招待尊貴的客人,其中一道魚湯是用酸菜熬煮而成,趙東接連喝了兩碗魚湯,連呼過癮。
夜宴之酒是用趙東喜歡的五糧液,六個人喝了三瓶,趙東平時很注意控制酒量,晚上這頓飯就放得很開,頻頻舉杯,終於大醉。
下桌之前,他指著湖水,道:“湖光瀲瀲,真是人間仙境,我今天不走了,就睡在這裡,明天早上,我們泛舟湖上,這樣的人生當浮一大白。”
在回到房間時,又對侯衛東道:“郭蘭是個好同志,你們成津縣委要重用,不要欺負人家小姑娘。”侯衛東點頭道:“郭蘭是我們的組織部長,管著全縣的幹部,誰敢欺負她。”
安頓了趙東,大家無事,又繼續打雙扣,谷雲峰就讓郭蘭參戰,郭蘭推脫頭痛,一個人出去欣賞湖景,三月的夜晚,清涼的湖風吹到臉上,讓她格外思念住在省人民醫院病床上的父親。
“媽,我現在已經到了成津縣,別擔心,爸爸的情況怎麼樣。”
“省醫院的醫療條件比沙州醫院好得多,別擔心你爸,蘭蘭,你的年齡已經老大不小了,個人問題要考慮了,我最操心的就是這件事情。”
郭蘭對母親的執拗已是無可奈何,她自嘲地道:“媽,乾脆我現在就去登徵婚GG,隨便找個人出嫁,你看行嗎?”
郭夫人對同樣執拗亦是無可奈何,道:“不是怪媽囉嗦,你老大不小了,再不嫁,以後就真的嫁不出去,或者只有嫁二婚的。”
“媽,你現在的責任就是照顧爸,我的事情就別管了。”
與母親打了電話,郭蘭心裡又煩亂起來,她抱著手臂在湖邊慢慢地走著,黑夜的湖邊只有湖水在響動,她享受的不是散步,而是寂寞。
雙扣打到十一點,大家就各自散去了,侯衛東見粟明俊眉眼間有話要說,就來到了他的房間。
“上午我給你說過,趙部長心情不愉快,你知道是什麼事嗎?”
侯衛東搖了搖頭。
粟明俊將《要情參閱》風波完整地講了,道:“按朱書記的脾氣,他多半不能容忍此事,我琢磨著市委班子恐怕有變化。”
侯衛東一直裝作不知此事,聽粟明俊講完,就道:“不會吧,趙部長是在組工動態上發表文章,那篇文章我看過,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怎麼會影響到市委班子。”
“當然,從明面上來講,省里和市里都要表揚趙部長,但是趙東破壞了潛規則,或者說是趙東一著不慎,被人利用而破壞了潛規則,依著朱民生的個性,絕對會對這種破壞行為進行反擊。”
“我覺得不會吧。”
粟明俊哼了一聲,道:“我是老組織,朱民生亦是老組織,他的事,我了解得最多,當年他在組織部號稱冷麵部長,至少在好幾位地市領導是被他暗中使絆子拿下的,而原因都是多年前的雞毛事,所以我判斷市委班子要動。”
他將話挑明了,道:“這對我來說是一個機會,如果不能當上組織部長,宣傳部長、紀委書記、統戰部長、政法委書記都可以,大哥的事,你要操心,這或許是我最後一次機會了。”
侯衛東沉吟道:“周省長才到省里,又在政府那一塊,恐怕對你的事是無能為力,不知道省委組織部的丁原副部長都不否起到作用。”
“這事不必驚動周省長,他不宜出面,丁原副部長我很熟,我準備直接找他。”
“粟部,具體辦什麼事情,你直接吩咐。”
粟明俊這才交了謎底,道:“竹水河水電站的負責人叫做朱小勇,他與你的關係挺不錯,能不能走他的路子,如果走得通則成功的機率就大。”
朱小勇是蒙豪放的女婿,此事在沙州高層已不是秘密,粟明俊在成津有眼線,知道侯衛東與朱小勇來往比較頻繁,因此在這關鍵時候,他就提出了這個要求。
此條線是侯衛東的暗線,並不準備馬上就使用,這就讓侯衛東有些為難,不過,在侯衛東翅膀未硬之時,粟明俊幫著他辦了不少事情,比如當年楊柳就是通過粟明俊的關係才調進了市委機關,這些情是必須要還的,而且在粟明俊能當上常委,對侯衛東來說亦是好事。
他稍為猶豫,還是點頭道:“我與朱小勇比較熟悉,但是從來沒有讓他辦過事,不知道水深水淺,我就在最近幾天去約一約他。”
“太謝謝了。”粟明俊的感謝是發自內心。
第二天,當侯衛東起床以後,站在窗邊,看見粟明俊和趙東站在院中聊天,遠處的湖邊,郭蘭在湖邊漫步。
第561章 適應(下)
郭蘭就如一朵亭亭玉立的荷花,雖然讓人賞心悅目,卻又隔著一片湖水,讓人不能過於親近。
作為男人,對於郭蘭的到來,侯衛東在潛意識裡是歡迎的,只要是正常男人,對氣質美女都不會反感。
作為縣委書記,他卻帶著三分疑慮,前任部長李致是本地幹部,對於幹部情況極熟,說起幹部來,經常是信心掂來,毫不費力,而郭蘭長年在組織部們工作,業務能力不必懷疑,但是她對於成津幹部完全是一片空白,能否有力地行使組織部長職責,不給副書記莫為民過多的發言權,這還是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