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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玲玲與侯衛東接觸過多次,相應要隨便一些,道:“侯書記,我記得郭科長在市級組織部的時候,您在市委辦當副主任。”
“當初郭科長在益楊組織部當科長,我是她的手下,你們不相信,問問郭科長。”
郭蘭見到談笑風聲的侯衛東,心裡更有百般滋味,臉上卻是不露半點情緒,道:“侯書記以前在鎮裡當副鎮長,調到組織部是臨時過渡。”
聊了一會,成津縣委組織部溫永革便知趣地起身告辭。
剩下孤男寡女兩人面對,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第489章 畫(下)
晚風在縣委招待所前院和後院遊蕩著,熱哄哄的,帶著些曖昧的氣息。
侯衛東額頭有些細小的汗粒,他搓了搓手,有些感慨地道:“真沒有想到,你就是那位白衣女孩子,我以前還以為是市商委的武藝,她當時恰好在沙州學院進修,幸好沒有去問她。”
郭蘭抬起頭,看了侯衛東一眼,又把目光轉移開,道:“你對當年的白衣女孩子印象很深嗎?”
侯衛東用手背揩了揩額頭的汗粒,道:“當然印象很深,很特別,不是嗎?”
“嗯。”
“當時我剛剛畢業,到益楊人事局報導,被忽悠了好幾次,差點跑斷腿,心裡又對前途有著莫名其妙的不安,所以對你印象很深,後來一直在找那個長發女孩子,沒有想到你變成了短髮,相見不相識,是不是很好笑”說到這,侯衛東又問道:“當時,你怎麼就匆匆離開了?我記得你掉了眼淚。”
在讀青干班時,她就將侯衛東認了出來,一方面出於羞澀,另一方面也擔心侯衛東根本不記得那件事,所以決定將跳舞之事埋在心底,此時得知侯衛東一直在找那位白衣女子,這讓她心裡感到一絲溫暖,道:“當年,你在迷茫,我在悲傷。”
在這初秋的夜裡,回憶著共同的記憶,兩人都帶著淡淡的感傷,還有溫馨。
郭蘭內心略為掙扎,講述了自己的初戀,大學裡的初戀其實都是大同小異,初戀之中的人們總是願意相信這是一段獨有的美好愛情,總是相信對方就是註定的另一半,但是生活就是生活,它總是在人們最幸福的時候將真相合盤托出,於是,愛枯石爛的愛情也就隨風而逝,只留下一聲嘆氣,以及對初戀的回憶。
侯衛東不多言,只是聽。
郭蘭原本以為自己會哭,誰知講這段故事之時,只是有些傷感,卻並不悲傷,當講完自己這一段原本認為悽美的愛情故事,過了一道深坎,全身輕鬆了下來,她見侯衛東認真傾聽的神態,忍不住自嘲道:“我很好笑吧,在縣委書記面前談起了小兒女之事。”
侯衛東搖頭,道:“縣委書記沒有什麼了不起,只要是人都會有初戀,初戀之所以美麗,就是因為初戀的時候只有愛情,不過治癒創傷最好的良藥,就是時間。”
招待所是老式的日光燈,大約是二十瓦那種,並不是太亮,在暗淡的燈光之下,郭蘭目光如水一般溫柔,鼻子微微向上翹著,帶著幾分羞澀,帶著幾分清麗脫俗,還有幾分調皮的味道,她道:“初戀真的美麗嗎,記得有一部電影,叫做初戀時不懂愛情,現在回想起來,讀大學時真是懵懂,什麼樣的人是可以依靠的男人,根本是一團霧水,那些婚姻美滿的戀人,恐怕都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全憑運氣。”
她又道:“當初我們一起進青干班的時候,你的情況是最差的,任林渡、秦小紅、楊柳,對了,還有劉坤,劉坤當時在縣政府辦公室,大家都最看好他,沒有想到你成了一匹黑馬,成了沙州最年輕的縣委書記,不是沙州,是全省最年輕的縣委書記。”
“就別提縣委書記這個事,而且也不是縣委副書記,是縣委副書記。”侯衛東感慨了一句:“我很懷念沙州學院的時光,夜深人靜之時,耳朵里就經常出現鋼琴聲,還有沙州學院湖水拍岸聲。”
郭蘭就在沙州學院長大,對院中的一草一木都異常熟悉,她道:“我也懷念住在沙州學院的時光。”
侯衛東心裡一直有一個問題:“為什麼你到現在還沒有談戀愛?”只是這個問題有些唐突,他就忍著沒有問,道:“郭教授還好嗎?”
“我爸恢復得很不錯,那事還多虧了你。”
兩人又聊了一會,都得意猶未竟,說不出的投緣,可是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實在不宜呆得太久。
侯衛東就道:“告辭了,明天要到雙河鎮去看一看,組織部在雙河搞試點,我可不敢馬虎。”
在侯衛東進來之前,縣委組織部副部長溫永革已經將此事告訴了郭蘭,郭蘭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日曆,道:“後天省黨校請了省委副書記朱建國要來講課,要求研究生班學員全部要到,我記得你很久沒有去上課,後天去不去?”
“後天,無論如何也要去上課,你和我一起去嗎。”侯衛東當了縣委副書記,就成了省研究生班的重點人物之一,研究生教學部特意給他打了電話。
“嗯。”郭蘭點了點頭。
侯衛東告辭之時,郭蘭將其送至門口。
侯衛東轉過身,道:“別送了。”同時,習慣性地把手伸了過來。
作為縣委書記,天天都有人來匯報工作,侯衛東人年輕,又初到成津,特別注重禮節,當匯報工作人告辭之時,他一般都會與對方握手,以示友好和重視,握手已握得麻木,握手已經成為下意識的行為。
握住了郭蘭的手,他立刻意識到自己握手這行為在如此環境下有些可笑,暗道:“他媽的,天天跟人握手,都握出毛病了。”
站在三樓的過道上,看著侯衛東義無反顧地走進了後院,郭蘭這才轉身回屋。
一石激起了千層浪,郭蘭還算平靜的心思被今天晚上的談話攪亂,回到屋裡,就坐在床邊發呆。
想起了當年舞廳之事,她臉上有些發紅,在當時特殊的環境之下,兩人曾經忘情相擁,雖然只有短暫的時刻,卻如刀刻斧劈一般留在了她的心中,她甚至還記得對方寬闊胸膛湧出來的溫暖,還記得對方漸漸熱力起來的下身。
她臉頰紅紅的,只覺一顆心就要跳出來一般。
到了衛生間,郭蘭對著鏡子用陌生人的眼光打量著自己的身體,鏡子裡有一個漂亮的女人體,脖子細長,從頸部到胸部再到腰部,構成了一條很柔順的曲線,乳房不太大,小巧、挺拔,顯得很精緻,小腹平平坦坦,皮膚仍然如綢緞一般光滑。
她雙手環抱著肩部,對著鏡子默默地看了好一會。
女孩子的心思,正應了古人一句話,剪不斷,理還亂,似離愁,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
春天一大早就來到了後院,她見侯衛東還關著門,就先來到了祝梅的房間,祝梅起得很早,她坐在窗台邊,正在畫著院中的紅花綠草。
春天是打心眼裡喜歡這位不會言語的女孩子,最初她對祝梅親熱,是為了討好侯衛東,可以陪了三天以後,她就有了當大姐姐的溫馨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