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頁
掛了電話,正準備進人大禮堂,建委張亞軍打電話過來,開門見山道:“侯主任,感謝你對建委工作的支持,我到北京出差,給你帶了一件皮衣,放在老柳車上,你今晚回家試一試,如果不合身再換。”
建委張亞軍電話剛掛斷,公安局長商光化的電話打了過來,他道:“公安局今年是負重前行了一年,檢察院案子未破,全局上下都感到壓力大,侯主任是學法律的,也是內行,希望在祝書記面前美言幾句,春節前後,我和政委單獨請你喝酒。”
九點半,祝焱找了個藉口就離開了人大,侯衛東原以為祝焱要回家,上了車,他卻道:“到交通賓館。”
交通賓館位於客運站對面,去年動工,今年八月才投入使用,屬於交通局的資產,有十二層高,是益楊目前最高建築,裝修水平與益楊賓館相差不多,由於位置好,建成以後搶了益楊賓館不少生意。
曾昭強、朱兵等人早在樓下等著,簇擁著祝焱上了不對外營業的十二樓。
第265章 家務(下)
副縣長曾昭強曾經擔任過交通局長,頗受祝焱賞識,在去年增選為副縣長,他與祝焱關係不同,也就不必通過侯衛東傳話,直接給祝焱打了電話,發出了邀請。
在酒桌上,曾昭強簡單匯報了益楊交通建設的情況,然後就開始輪番向祝焱敬酒,由於交通局班子全部到齊,加上曾昭強這個老局長就有六個人,眼見著是以多對少的局面。
祝焱酒場經驗豐富,又是益楊老大,就訂了規矩:“第一個敬酒的,我喝一杯,敬酒者喝一杯,第二個敬酒的,我一杯,敬酒者二杯,以此類推,第六個敬酒的,我一杯,敬酒者六杯。”
在益楊官場,敬酒也有先後順序的:“基本原則是官大的先敬,如果職務一樣,比如都是交通局副局長,則以機密電話本上排序為準,排在前面的優於後面的。”
祝焱所訂規矩,也就意味著曾昭強只用敬一杯,朱兵敬二杯,交通局排名最後的局級領導就要喝六杯。
曾昭強是副縣長,只喝一杯,當然舉雙手贊成,規矩也就生效。
交通局排名最後的是黨組成員、紀檢組長龍琳,龍琳是女同志,平時並不晚酒,可是在這種場合之下,不喝是不行的。當輪到她敬酒時,祝焱滿面笑容道:“龍組長是紀檢幹部,工作要發揮監督作用,生活也要嚴格把關,特別是朱局長,人年輕長得帥,你可要把好八小時以外的關口。”
面對祝焱善意的調侃,曾昭強在一旁敲著邊鼓,道:“龍組長,這可是祝書記親自交辦的任務,你一定要做好。”又道:“六杯酒倒在一起喝,我們交通人干工作爽快,喝酒也要爽快一點,酒風可是代表著作風,婆婆媽媽的怎麼幹好工作。”
龍琳被逼到風尖浪口,望著滿滿一杯酒,還是一口就喝乾了,喝完這一杯,她臉上立竿見影地出現了一圈紅暈,眼淚水也被嗆了出來。
龍琳在交通局班子裡酒風向來不正,局長朱兵曾想盡千方百計勸她喝酒,很少得逞,今天見她眼淚水都喝了出來,交通局幾位經常喝醉酒的班子成員都感到痛快萬分,皆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這也是酒文化的獨特之處,總是想著記對方多喝一點,如果人們對待多數事情的看法都與喝酒一樣大公無私,社會必然會太平許多。
散場的時候,交通局陳副局長悄悄塞給侯衛東一個信封,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從交通賓館出來,祝焱全天的活動也就結束了,將他送回家以後,侯衛東也覺得頗為疲憊,回到家中,把信封打開,裡面是二千元錢。
這春節以來,侯衛東陪著祝焱送了不少錢,卻也搭著祝焱收了不少紅包,光是上千元的紅包,他就收了六個,加上這上二千元的大紅包,他已經收了八千塊,另外還是建委的皮衣,公安局已經約好了要吃飯,肯定也有表示。
侯衛東把錢扔到床頭柜上,心道:“這錢也來得太空易了。”
春節轉眼就逼近,二月六日中午,侯衛東也正式休假,給祝焱當秘書以來,他就沒有輕鬆過,可以說是整整忙了一年,此時終於可以正式休假,心情著實不錯,何況,小佳在下午也就要從新加坡回來了。
開著新買來的藍鳥便直奔嶺西,新車還需要磨合,速度亦就不快,儘管如此,在五點鐘,侯衛東還是準時到達了嶺西機場。
看著現代化的機場,以及不時閃現的美女,侯衛東也有些感慨,他印象最深的一次嶺西之行是在六歲的時候:
以前跟著父親在吳海縣下面的鄉鎮居住,八歲那一年要到嶺西去,侯衛東激動了接近一個月,為什麼要去嶺西現在已經記不起了,當時早上六點起床,坐上七點鐘從鄉里開到吳海的班車,兩個小時才慢吞吞地到了吳海縣城,由於吳海縣城沒有直發嶺西的班車,他們一家人又在吳海坐客車到了沙車,這一趟又走了三個多小時。
到了沙州已經是午飯時間,然後顧不得吃飯,趕緊到客車站買票,結果買到了下午四點的班車。
吃了飯,母親劉光芬就帶著侯小英和侯衛東到沙州動物園,當時只有幾個猴子、一群叫不出字的鳥,還有幾隻烏龜等等,不過,這寥寥數種動物已讓侯小英和侯衛東大開了眼界,畢竟能看到在樹上跳來跳去的猴子,對兩姐弟也是稀罕事情。
到達嶺西的時候,無數星星在空中閃耀,侯小英和侯衛東早已在客車上睡著了。
雖然侯衛東那時年齡還小,可是這一段嶺西的經歷深深地鉻在了他的腦中,接近二十年過去了,社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作為侯衛東家庭也跟隨著時代發生了劇變。
作為侯衛東個體,他的變化亦不小:
第一是考上了大學,在當時的歷史環境下,大學教育還屬於精英教育,能上大學也是了不起的事情;
第二是娶了一位沙州女孩子當老婆,侯衛東童年是在吳海鄉下長大的,少年是在吳海縣城成長的,娶沙州女孩子對於縣城男孩來說是一件值得誇耀的事情。
第三有車有房,房子暫時不說,在八十年代末期以及九十年代中期,私車仍然是多數家庭可望而不可及的夢想,侯衛東已經有了私車,開著私家車,從益楊到嶺西不過四個多小時,而且一路音樂相伴,想停就停,想快點就快點,還可以隨時隨地下車方便,比當年沙丁魚一樣的客車提升了無數個檔次。
候機廳,一批一批客人仿佛從妖怪嘴巴里源源不斷地冒出來,侯衛東也緊盯著這個妖怪的大嘴巴,因為小佳也將從這裡被變了出來。
等了一個多小時,侯衛東已經有些懈怠的時候,小佳披著風衣,拖著行李包,瀟灑地從候機廳里走了出來,這剎那間,侯衛東突然覺得小佳似乎有些陌生。
接過了行李包,小佳挽著侯衛東的胳膊,身體也緊靠著,細細地瞧了侯衛東兩眼,道:“老公,我怎麼覺得你相貌都長變了。”侯衛東摸了摸臉,“還是老樣子,一個鼻子,兩個眼珠子,沒有變成怪物吧。”雖然侯衛東想開玩笑,兩人卻仍然是客客氣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