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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振農集團位於龍堂縣新區,新區街道寬闊,綠化得很好,與其他新區相比,都存在路燈比行人多的現象。

    到了一個人口和房屋相比集中的街道,晏春平回過頭,問道:“秘書長,行程如何安排?”

    “先到振農集團去看一看。”

    得到指示,晏春平對駕駛員於飛躍道:“你稍停,我去問一問振農集團。”見一位中年人走過,小車開了過去,晏春平搖下玻璃窗,禮貌地問道:“請問,振農集團怎麼走?”

    中年人見到了兩輛嶺A牌照的車,給了晏春平一個白眼,嘴裡咕嚕著道:“你們這些當官的,最好翻車。”

    又問了一個中年人,仍然是如此態度。

    晏春平很有些驚訝,對於飛躍道:“龍堂人的素質真低,連問路都沒有人回答。”

    於飛躍指了指窗外,道:“前面有一個環衛工人。”

    於飛躍是嶺西交警,那日與侯衛東偶遇,便被借調到了省政府辦公廳,成了侯衛東事實上的專職駕駛員。他與小車班其他司機不同,其他司機多是事業編制的工人,於飛躍則是正兒八經的公務員身份。  

    用一位公務員來當駕駛員,這是侯衛東自己的想法。他是厚道之人,若是身邊人跟隨自己辛苦一場,到時竹籃打水一場空,他會過意不去。可是硬要違反規定將身邊人事編轉行編或者工人轉幹部,不僅難度大,而且說出去也不中聽。

    借用公務員來當駕駛員就是一個擦邊球,如果於飛躍工作出色,提拔使用不費周折,如果於飛躍工作有問題,退回交警部門就行了,也不至於留在身邊為難。

    車停在環衛工人身旁,晏春平再次發問,這一次他學機靈了,道:“你好,我們來振農集團聯繫業務,請問振農集團怎麼走?”

    環衛工人聽到了晏春平的問話,道:“振農集團,這一片都是振農集團,你們具體找那個地。”

    晏春平道:“我們要到振農集團的大門。”

    環衛工人順手指了指,道:“有好幾個大門,轉彎是最大的門。”

    大家將信將疑地轉過不到二十米的轉角,迎面就有一個碩大的鐮刀,在鐮刀後面,振農集團四個大家閃閃發光。

    看著這把大鐮刀,侯衛東頓時想起了以前慶達集團小廣場上昂天向上的挖機,心道:“人的成長軌跡會在頭腦中打上深深的鉻印,看著這把大鐮刀,就明白振農集團是什麼企業。”  

    振農集團從外面看起來象一個企業,走進裡面,仍然是一個企業。但是,這個企業和改革所追求的現代企業並不相同,就算沒有深入了解這個企業,站在振農集團大門朝里望,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這裡是一個社會,而並非一個企業。

    晏春平帶著小車去找賓館,侯衛東和吳波兩人隨意逛著。

    振農集團裡面就如國企老企業,裡面有廠房、街心花園、有小學,還有振農醫院,老人和小孩子悠閒在路邊和花園中玩耍,穿著工作服的行人不時從五人身前走過。

    侯衛東對吳波道:“從第一感官來看,振農企業是什麼樣的一個企業?”

    吳波在辦公室里接觸了振農集團不少材料,紙上得來終覺淺,此時站在振農集團的街道上,他腦子裡的數據變得立體起來。他想了想,仍然堅持著自己的觀點,道:“振農集團是為當地老百姓做了好事,但是,非法吸儲就是非法吸儲,他違法了。”

    聽了吳波一成不變的回答,侯衛東對他的看法反而有些變化,他堅持的是自己的觀點,很有學者的氣質,比很多沒有任何原則只看上司表情的官員要可愛得多。

    基於此,侯衛東沒有將自己的意識強加給他,只道:“這兩天,我們就沉下心來,在這裡住兩天。”  

    兩人慢慢逛著,也來到了振農賓館,晏春平辦好了房間登記,在招待所登記處張望著。

    進了房間,侯衛東真的有時光倒流之感,這個賓館簡樸而乾淨,厚重木質衣櫃,實木的桌子,與以前的沙州學院賓館頗為相似。他獨自一人站在窗前抽菸,心道:“沒有想到郭蘭還有這樣一位表叔,她以前從來沒有提起來。”轉念又想到:“有事沒事誰把表叔掛在嘴邊,郭蘭在我面前不提表叔,太正常不過了。”

    他想起了郭蘭所託之事,打通了郭蘭的電話,道:“你好,我是侯衛東,你表叔張振農的事情,現在情況如何?”

    郭蘭道:“表叔現在還沒有回來,情況不太清楚,只是公安機關詢問了不少人,估計還是擴大範圍。你有什麼新情況。”

    自從別離以後,侯衛東一直未與郭蘭聯繫,此時清晰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不徐不疾,溫文爾雅,聽到耳中很是舒服。

    “張振農是全省著名的企業家,此案涉及面廣,代表性強,省政府很重視,我帶著金融辦的同志已經到了振農集團,實地看一看情況。”

    郭蘭聲音微微提高,道:“你在振農集團?”  

    “才到一會,住在振農賓館。”

    郭蘭正站在陽台上接聽侯衛東的電話,她抬頭望去,正好看到站在賓館窗前打電話的侯衛東。

    第779章 短暫的時光(上)

    振農賓館與對面小樓相對而立,中間只有二十來米,二十來米有街道、小型綠化帶和人行道,這是振家集團最標準化的布置,也是最普通的一段社會。

    小樓帶著斜頂,與其他小樓的格局一樣,普通,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郭蘭站在小樓的陽台上,目光注視著侯衛東。

    侯衛東感覺到了這一道目光,抬起頭,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陽台上的郭蘭。

    兩人的眼光瞬間就膠著在一起,各自拿著手機,卻不再說話,隔著二十米的空間互相望著。這一刻,兩人除了凝望,什麼也不想,什麼也沒有做。

    過了好一會,侯衛東反應了過來,對著手機溫柔地說:“你也來了,住在對面?”

    “振農表叔的家就在這裡。”

    侯衛東儘管收集了振農集團不少資料,也知道張振家很低調,卻沒有想到堂堂董事長居然住在這樣的小樓里,吃了一驚,道:“張振農是董事長,怎麼會住在這裡。”  

    對面的樓房在振農集團的社區里,毫不起眼,如一位面容平庸的中年男人,混入人群中就再也無法讓人想起。

    “振農表叔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也是一個犬儒主義者。他的集團資產過億,管理著十幾個工廠,建有學校、醫院,可是他沒有專車,沒有好衣服,吃著粗茶淡飯。老媽還到家裡糊盒子,他的兒子讀大學還得自己打工,這樣的企業家難道會違法。”郭蘭的聲音格外清晰,她平常說話總是風輕雲淡,因為表叔受到了不公,她的語言就比尋常要激烈。

    郭蘭出來工作就在組織部,組織部的同志嘴上把著門,措詞講究嚴謹,她說話原本就帶著書卷味,在組織部工作數年以後,語言更是嚴謹,如今天這樣直抒胸臆,甚為少見。

    侯衛東道:“我到振農集團來,就是實地走一走看一看,了解真實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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