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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衛東被發配到上青林以後,就長期和秦大江在一起廝混,能當上青林鎮副鎮長,秦大江也是功不可沒,看著白線條框出來的秦大江圖案,想起他粗豪的笑容,侯衛東眼角濕漉漉的,一小粒淚水從臉頰流下,快速地流進了嘴裡,味微咸。
這時,又進來幾個警察,聽他們打招呼,應該就是沙州刑警,也就是侯衛國所在大隊的民警,為追查非法槍枝而來。
現場勘察以及調查走訪結束以後,侯衛東、習昭勇和曾憲剛就一齊來到了上青林的政府小院裡。
往日碎石協會商量事情,都是侯、習、秦、曾四個人,今天少了大呼小叫的秦大江,場面就冷了許多。
曾憲剛戴著眼罩,臉色極為陰沉。
前一段時間,曾憲剛花錢請了上青林的一個小偷,這個小偷也是曾家屋裡的,算得上遠房侄子,在他勞教的時候,曾憲剛作為村委會主任,時常照顧其父母,因此這個小偷出來以後,就很聽曾憲剛招呼。
曾憲剛帶著曾三,來到了逃脫首犯老家,曾三就進屋偷了照相片出來,有了照片,曾憲剛就拿著照片在此守候了好幾天,結果一無所獲,後來就被沙州刑警發現,手機、砍刀都被刑警收繳了。
剛回到了上青林,他才得知秦大江被黑槍打死,就急忙用座機給侯衛東打了一個電話。
第162章 激變(下)
黑娃已經嚴重威脅了上青林石場的生存,這是利益之爭,除非屈服,否則激烈的鬥爭不可避免,這一點,已經成為上青林諸人的共識。
侯衛東道:“我想去找大哥侯衛國,他們刑警隊正在追查黑槍的去處,爭取沙州刑警直接插手,早些破案。”習昭勇並不同意,道:“強龍不鬥地頭蛇,沙州刑警如果沒有地方公安的支持,也沒有多大的用處,除非侯衛國是沙州市局的重量級人物。”
侯衛東又道:“我去向曾縣長匯報這事,並請沙道司的人通過關係向益楊施壓。”習昭勇悶了一會,道:“這件案子我們看起來很明白,但是沒有關鍵證據,從法律角度上來說,奈何不了黑娃。”
曾憲剛陰沉著臉,聽著兩人議論,眼裡凶光閃爍,卻不發一言,等到兩人都不想說話,他才道:“我在部隊上學過毛主席的一句話,叫做掃把不到,灰塵是不會走的,對付黑娃這種人,只是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習昭勇就道:“除非把黑娃殺了,否則上青林很難安寧。”侯衛東在心裡同意這個觀點,可是他沒有明確表態支持,只道:“殺人是重罪,是否值得還要好好考慮。”
三人商量一會,沒有結果。
曾憲剛回到了自己家裡,家中聚著十幾個小伙子,有三個打沙包,多數聚在一起打撲克。
他將那曾憲勇叫進屋,關上門以後,道:“今天秦大江被黑娃打死了,我想去報仇,你們敢不敢。”
曾憲勇是曾憲剛的堂弟,他和曾憲剛一樣,也是石匠出身,腹部股肉發達,硬綁綁如幾塊小石頭,在上青林鎮,他是有名的刺頭,唯獨和堂兄曾憲剛關係好,他不屑地道:“有什麼不敢,黑娃硬是不想活了,居然欺負到了上青林,我們去搞死他。”
他對曾憲勇道:“曾三找得到黑娃的家,我們倆人悄悄過去,斷他一隻手,為秦大江報仇,也為上青林消除一個禍患。”
曾憲勇從小就聽堂兄的話,點頭道:“這個簡單,什麼時候去。”他想到這,又道:“我聽說秦大江的兒子秦勇和秦敢要回來,是否跟他們說這件事情。”
秦敢是秦家二小子,他和曾憲勇兩人聯手,在上青林打架無數,田大刀就曾被他揍成豬頭,也算得上威名在外,這幾年外出打工,這才慢慢地淡出了上青林。
“算了,這件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曾三隻負責帶路和指人,我們兩人找機會動手,黑娃有可能帶槍,我們必須要乾淨利索地把他解決掉。”曾憲勇取出一萬塊錢,道:“這事有風險,你把這錢拿回家。”
曾憲勇也沒有客氣,將一萬塊錢放到口袋裡,道:“曾三這人信不過,如果出賣我們就麻煩了。”
曾憲剛道:“我今天跟著曾三到益楊縣城,把黑娃認準,找到他的家門以後,我才給你打電話,你就在我這裡守著,隨時等我電話。”
安排妥當以後,曾憲剛就和曾三做著拉石頭的貨車到了益楊城。
曾三是由於在益楊城屢次行竊而被勞動教養,對益楊地面熟悉得緊,作為同道中人,他知道黑娃的喜歡在什麼地方活動。
七轉八拐來到了新修的新城大飯店,這個大飯店名字取得很大,不過就是一個稍具規模的賓館,連星級都上不了,只不過對益楊來說,這已算得上不錯的賓館了,在賓館五樓設有一個賭場,在六樓就是夜總會,而二樓是餐廳,黑娃這一段時間都混在賭場和夜總會裡,吃飯就在餐廳里解決。
曾三從福建回來以後,已在這裡來玩過好多次,他是當賊出身,最喜歡盯人,來過幾次,就知道黑娃的規律,這也是他吹牛的話題之一,曾憲剛偶爾聽到他侃大山,就記在了心裡。
到了吃飯時間,曾憲剛把眼罩換成墨鏡,又換上流行的絲質體恤衫,和曾三一起坐在餐廳的角落,等著黑娃下樓吃飯。
等到了一點鐘,才見到六七個短髮小伙子下樓,他們臉上都帶著兇相,大大咧咧地走了下來。
“穿白色襯衣的就是黑娃。”
這些小伙子都穿著短袖,只有一個穿白衫衣的,如果不是腰上皮帶反別著一把跳刀,看上去就如普通的白領一樣。
他們也沒有進包間,就在大廳里要了啤酒,開懷暢飲。曾憲剛一直盯著黑娃,牢牢地將他的樣子記在心中。
上青林,曾憲勇等了兩天,沒有消息,第四天中午,他正在無聊地打沙包,曾憲剛的電話打了過來,“帶兩把殺豬刀,晚上殺豬。”
曾憲勇帶著刀,開了一輛貨車就往益楊城走,然後在益楊城郊停車,步行進城。
晚上十一點過,曾憲剛和曾憲勇兩人就帶著鋒利的殺豬刀和上青林的青槓木短棍,悄悄來到一個小院子。
小院子有兩幢樓,外面有一個門衛,不過門衛是個老頭,在十點鐘就上床,凌晨一點再從床上爬起來關大門,完全形同虛設。
他們兩人進了院子,就把底樓的把路燈弄熄,又將路燈拉索割斷,曾憲剛和曾憲勇躲在樓梯拐角的黑暗處,靜等著黑娃上樓。
十一點三十分,一輛小車開了進來,下來兩個人,一人朝著曾憲剛和曾憲勇躲藏處走了過來,一人朝著另一幢走去。
黑娃提著一包東西,走進門洞之時,罵道:“燈泡壞了,也不換。”他正要去口袋裡取打火機,黑暗中就有打過來一悶棍,這一棍打得極重,他啊了一聲,就被一條黑暗猛地扼住了咽喉。
打悶棍的人是曾憲剛,扼咽喉的曾憲勇。
黑娃頭上中棍之時,已經昏迷不醒,失去了反抗能力,曾憲勇在扼咽喉的時候,仍然猛力將黑娃往地上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