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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兵仔細看了看文件,是貨真價實檢驗報告,其實他知道上青林的石頭絕對符合公路建設的要求,剛才的發問不過是例行公事,見到了蓋著鮮章的正規檢驗報告,他不僅對眼前這位英俊的小伙子發生了興趣。
“難得,我修了這麼多年的路,還從來沒有哪一家石場主動去進行硬度檢驗。”
侯衛東笑道:“做生意,肯定要以誠信為本,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朱局長,你們以後用英剛石場的石頭,就放一百個心。”
這個石場老闆根本不象個純粹的小老闆,朱兵問道:“侯衛東,你不是本地人吧?”
劉維就在一旁介紹道:“侯衛東是沙州學院畢業的大學生,學法律的,分在鎮政府,上青林公路就是他帶頭修起來的。”
“怪不得,原來是學法律的大學生。”
朱局長對英剛石場很滿意,又問道:“工程隊進場後,需要的量就很大,石場能不能跟得上進度?”
侯衛東為了顯示他的誠信,就把工商的、國土資源的、稅務的所有證照都拿了出來,道:“英剛石場的宗旨就是誠信為本,應該辦的所有手續我都辦齊了,目前已經提前打了一千多方碎石,等到工程隊進場的時候,我們應該可以備料六千方。”他指著前面的空地,道:“場地我們也平出來,專門用來堆料,絕對誤不了事。”
朱局長有些奇怪,“你怎麼知道我們要進場。”侯衛東實話實話道:“關於上青林公路,秦局長在年前,帶著我向馬縣長、李縣長作過一次專門匯報,方案就是那一次定下來的。”
朱兵不禁對侯衛東刮目相看。
考察完英剛石場,一行人又沿著上青林公路往上走,查看著公路毛坯,雖然這一次沒有帶儀器,可是光憑肉眼,朱兵從專業角度來說,也能感覺得公路質量著實不錯,坡度、彎度合乎標準,泥結石路面最重要的水溝、涵洞也很齊全。
他再一次驚訝:“侯衛東,你是學法律專業的,怎麼懂工程?”侯衛東笑道:“其實這很簡單,照圖施工就行了。”
朱兵感慨地道:“照圖施工,說起容易,做起就難,好多施工單位,為了節約成本,都想盡辦法地偷工減料,這就是豆腐渣工程數不勝數的原因之一。”
走上了上青林場鎮,已經是接近一點鐘,一行人又累又渴,侯衛東趕緊在基金會旁邊的館子裡安排了一桌。坐上席後,朱兵捂著酒杯道:“我下午還要趕回去開一個會,只和侯衛東喝一杯。”
和侯衛東碰了一杯酒,朱兵痛快地表態道:“工程隊進場以後,就從英剛石場進材料,劉維,這件事就定下來,從今天起,石場就要多打碎石,多備料,確保工程進度。”
第89章 無心之柳(九)
得到了交通局朱局長的承諾,侯衛東和曾憲剛自然極為高興,不過,高興中也帶著憂愁,侯衛東和曾憲剛先期各投入了二萬元,買設備、炸藥、拉電、付青畝費及土地費,已經所剩無已了,在石場上班的附近村民也小心翼翼提出預付工資。
兩人在曾憲剛家裡,算來算去,至少還要二萬元,才能將局面支撐下去,侯衛東的啟動資金是找父母借的,曾憲剛才修了房子,更是資金短缺,這一萬元還是找朋友東拼西弄來的。
“不算了,肯定還要找錢,剛哥,讓嫂子早點開飯,幾杯酒下肚子,就能想出辦法。”
俗話說,一分錢憋死英雄漢,更何況是二萬元,曾憲剛愁容滿面,道:“還能想什麼辦法,能想的辦法我都想過了。”
侯衛東又發揮出修公路時的頑強精神,他就大聲地道:“我就不信,活人被尿憋死了,一定要想出辦法,難道就讓區區二萬元錢破壞了我們的發財大計。”
“實在不行就貨款,白春城平時說得好聽,到了關鍵時候就靠不住了,黃站長我不熟悉,聽說也不太好說話,我直接去找粟鎮長,請他出面為我們貨款。”
曾憲通道:“如果粟鎮長肯幫忙,就完全沒有問題。”
他老婆聽到貨款,就在一旁低聲道:“家裡所有錢都用完了,貨款利息又這麼高,以後還不起,把房子抵了,我們一家人就睡到山上去。”
曾憲剛本來就心煩,聽到老婆的抱怨就鬼火冒,道:“爬一邊去,去弄一盆火鍋魚,味道整好點,我和瘋子兄弟邊吃邊聊。”他又對侯衛東道:“婆娘家,頭髮長,見識短,莫介意。”
侯衛東笑道:“我的綽號就叫瘋子,瘋子從來不什這些閒氣。”
喝了酒,侯衛東就從尖山村,從另一條小道直奔青林鎮政府,沿著陡峭的小道下山,沿途風景比另一條小道更為優美,可是他掛著貨款,無心看風景,一邊飛奔,一邊就在腦子裡琢磨如何才能貨到款。
第一次貨款,就是為了私事,這一次貨款,就純粹是為了私事,如何開口,就需要技巧。
走到下青林場口,侯衛東就想到了一個藉口,劉維工程師的圖紙尚差一萬元,就以還圖紙錢的名義,再貨一萬元。
粟明卻下村去了,並不在辦公室,侯衛東不願意在鎮政府久呆,和楊鳳打了招呼以後,便坐在粟明回家的必經之地,買了一包雲煙,吞雲吐霧地等著他。
在四點鐘的時候,就看見粟明提著包朝家裡走。
侯衛東連忙站了起來,道:“粟鎮長。”
粟明上午到了紅河壩村,中午在楊支書家裡喝酒,一人對兩人,把村長、支書灌得大醉,他的頭也微微有些昏眩,看到侯衛東,便道:“找我有事嗎?走,到家裡去說。”
到了家,粟明就靠在沙發上,眯著眼休息幾十秒,才道:“衛東,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粟明分管公路建設,知道侯衛東為了上青林費盡了心力,趙永勝那天的態度實在不應該,更難得的是,侯衛東受到如此待遇,並沒有消沉,仍然堅持在施工現場,經過此事,粟明就對侯衛東高看了一眼。
侯衛東裝作隨意地道:“就是圖紙的事情,劉工催著要另外一萬元。”
粟明皺著額頭,道:“又要貨款還圖紙錢,能不能讓劉工緩幾天?”
侯衛東裝作為難地道:“上一次和劉工約定,圖紙錢分兩次負完,取圖紙時付一萬,工程完工之時付另一萬,如今公路毛坯已經拉出來了,他就打電話來催問這事。”
這個藉口合情合理,不由得粟明不信,他想了想,道:“若在以前,這事也好辦,我給黃站長說一聲,辦了手續就取錢,如今鎮裡最近成立了一個財經監督小組,由趙書記任組長,凡是開支在五千員以上的大筆款項,要同時有財經監督小組組長和秦鎮長的簽字,才能夠報銷,基金會的相關手續也同樣辦理。”
粟明又道:“趙書記對你有些誤會,如果是以你的名義貨款,恐怕通不過。”
侯衛東心裡明白:“歷來都是鎮長一支筆審批,趙永勝弄一個財經監督小組,實際上是把秦飛躍最重要的權利削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