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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王兵提前約好,十點鐘在外面的路口見面。
碗雜麵確實做得很地道,侯衛東正吃得興致盎然,段英背著小包走了進來,她臉色不好,有些倦容,右臉微紅。侯衛東打了一個招呼,段英聽到有人招呼,似乎吃了一驚,抬頭看見是侯衛東,不自覺伸手擋著右臉,道:“侯衛東,你怎麼在這裡。”
侯衛東眼尖,已看到右臉上隱約手指印子,暗道:“他們肯定是打架了。”自從段英和劉坤確定了戀愛關係,除了那一次採訪,他們兩人沒有單獨接觸過,他笑道:“前幾天朋友帶我來吃了碗雜,味道還不錯,你要二兩還是一兩?”
段英笑得很勉強,“一兩,那是大家閨秀的吃法,我天天在外面跑新聞,吃一兩哪裡夠。”
說了開頭,兩人就沒有了話說,氣氛頗有些尷尬。
段英不自覺地將侯衛東與劉坤相比較,心道:“要是有預測未來的本領就好,如果能重來,一定要選擇侯衛東當丈夫。”她和侯衛東曾有過一段曖昧關係,當時絲廠即將破產,她為了跳槽,這才答應了劉坤的追求,自己順利地調到了報社。可是,婚姻畢竟不是交易,她與劉坤還沒有結婚,已經與其媽媽紅了幾次臉,和劉坤也是矛盾不斷。
想到這些事情,段英也就心煩。
侯衛東察言觀言,心裡已猜了八九不十,只是處於他的角度,根本無法開口勸解,兩人就儘量找些“天氣不錯”等無聊話題。
坐上車,出了益楊城,侯衛東腦中還晃著段英臉上的微紅指印,當車離開城郊,到達吳灘鎮的地界以後,侯衛東就緊張起來,開始觀察著路邊的情形。
沿途平安無事,很快就到了三叉路,路口停著一輛警用吉普車,秦所長、周強、習昭勇等人站在車旁,抽著煙,談笑風聲。
第141章 惡鬥(三)
天氣很好,萬里睛空飄著朵朵白雲,有幾朵雲還移來動去,仿佛有生命一般。
侯衛東下了車,手裡提著一個膠袋,走到吉普車前,看到人多,散了一圈煙,有意無意地膠袋在他就秦所長面前揚了一揚,秦所長明白其中意思,卻只是抱著手抽菸。
侯衛東道:“秦所長,辛苦了。”
秦所長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用腳踢了踢地下幾塊碎玻璃,道:“這幾塊碎玻璃就是那天砸車留下來的痕跡,他們這夥人很兇險,只是砸了玻璃,這樣即威脅了人,又沒有造成太大的後果,我估計立案都困難。”
幾個民警都車旁抽菸,秦所長輕聲道:“如果不是看以老弟的面子,我絕對不會帶人在這裡守著,老弟,我給你商量一下這事,黑娃跟我們打起了游擊戰,誰知道他那天才出來,所里還有一堆的事情,我們不可能長期在這裡守候,而且我們這台警車太礙眼了,他們遠遠地看見,也不會過來。”
“恐怕這事只能這樣,只有現場抓住了人,才有解決辦法。”
侯衛東知道秦所長說的是實情,他沒有鬆口,道:“這事總要有個解決辦法?”秦所長道:“我還有其他手段,已經在附近找了眼線。”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接連過了好幾輛貨車。
民警王一兵家裡經濟比較困難,他一直在尋找賺錢的門道,見上青林貨車不斷,就走了過來,對侯衛東道:“狗日的黑娃還真有經濟頭腦,我們在這裡一個多小時,至少有二十輛貨車從這裡經過,按他開的條件,就能收二百塊錢了,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也虧黑娃想得出來。”
秦所長在王一兵面前態度仍然很強硬,道:“黑娃想找大錢,手伸得太長,他不知道上青林山上人的野道,這回恐怕要撞到硬石頭上。”
想到這一點,秦所長提醒侯衛:“侯鎮,上青林那幾個村幹部,脾氣都火爆爆的,你要把秦大江等人約束好,千萬不要惹出大麻煩,黑娃的人是爛人一條,真的打出大事情,還是秦大江他們吃虧。”
這一天,秦所長率人守到了中午二點鐘,平安無事。
下午四點,侯衛東坐車上山,到了尖山村,剛走到曾憲剛院子,幾條大狗就撲了出來,在房前狂吠,很快就有幾個年輕小伙子走出了院子,看到侯衛東,便對院子裡吼道:“曾大哥,瘋子過來了。”
進了院子,侯衛東就看到幾個大沙袋,好幾個年輕小伙子在打著沙袋,他們都裸露著上身,滿身都是汗水,在院子一角,還放著十幾根削得光溜溜的木棒。曾憲剛身穿一件迷彩服,腰上還系了一根皮帶,背著手站在院子中間,很有幾分軍人氣質。
侯衛東原本準備開玩笑,可是見曾憲剛滿臉的陰沉,便將玩笑話吞進肚子裡,他走到曾憲剛身邊,道:“曾主任,你這是擺的那一出?”
曾憲剛一本正經地道:“這些年輕人沒有經過訓練,都是一群烏合之眾,操練一番,到時候好指揮。”
說這話時,曾憲剛雙眼就露出一絲凶光,頗為凌歷,侯衛東及時捕捉到這個眼神,他沒有來由地想起第一次請交通局財務科高科長吃飯情景,當時,曾憲剛穿了一件不合身的西裝,表情笨拙,還很些畏縮。時隔兩年,經歷了一場風波,徹底改變了一個人。
“老曾,你這幾個人,是迫不得已才使用,下手之時一定要有分寸,千萬莫搞出大事。”
曾憲剛淡淡地道:“瘋子,這事和你無關,出了什麼事情,由我曾某人承擔,你只要幫我照顧兒子就行。”
侯衛東看著院角的棒子,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麼好。
從曾憲剛家裡出來,侯衛東又到田大刀石場去看了一眼,田大刀的請了他的叔叔來管理石場,他自已好幾天都沒有在石場出現,田大刀石場格外混亂,開採面是直上直下,足有十幾米高,侯衛東也算是開石場的專家了,看著這個情景,也覺得觸目驚心。
“老田,你不能這樣開採,太陡了,必須要梯級開採。”
老田是個樂呵人,他每月拿800塊錢工資,而同樣是管理人員,狗背彎石場的何紅富每月都有二千塊錢的工資,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老田工作態度也是不好不壞,只要不出大事故,也就萬事大吉,至於技術改造,則是田大刀的事情。
看著老田的表情,侯衛東也只有苦笑,道:“你記得給田大刀說,這是大事,要吸取上一次的教訓,就說是我說的。”
老田一說話就笑,“侯鎮,等大刀回來以後,我就給他說。”
帶著些不好的預感,侯衛東離開了田大刀石場,又先後到了狗背彎石場、大彎石場和英剛石場,一路檢查叮囑,一要注意安全生產,二要注意防止外人破壞,他給何紅富交待,每天晚上,必須要留三個人守場,守一夜,十塊錢加班費。
東奔四走,一天的時間轉眼即逝,侯衛東沒有下山,就留在了上青林,王兵要回城裡約會,不肯留下來,開著車一溜煙地下了山。
上了二樓,推開門,打開燈,十幾天沒有上山,屋裡已有了薄薄的一層積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