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頁
周強跟在李劍勇身後,心道:“李劍勇辦案子辦出毛病了,吃頓飯就如赴鴻門宴。”
張家館子,酒不錯,菜亦不錯,侯衛東率領綜治辦與派出所打起酒仗,綜治辦諸人皆醉酒,全靠著侯衛東酒量大,拼著大醉一場,將李劍勇也灌得七葷八素。
第二天,李劍勇準時起床,用冷水洗了臉,仍然覺得頭痛,罵了一句,“狗日的侯衛東,喝酒就如喝水一般。”
俗話說殺人一千自損八百,侯衛東將李劍勇灌醉,自已也不輕鬆,早上起來之後,頭亦昏沉沉的,他在花園轉了一圈,就到了姚豆花館子,吃了兩碗豆花水,又吃了一碗火辣的豆花,身體這才舒服一些。
來到鎮上以後,基金會門口、政府大院外面,已聚集著不少人了,看到侯衛東過來,有認識的人就打招呼,道:“侯鎮,鎮裡的錢什麼時候兌現?”侯衛東就勸道:“要相信政府,絕對不會讓你們吃虧的,具體方案縣裡還沒有出來,耐心在家裡等著,在這裡等著也沒有意思。”
由於侯衛東接了腔,很快就被人群圍住,你一句我一句,開始還是請求政府還錢,最後就有人情緒激動起來,開始破口大罵。
人群中有上青林的老百姓,他們開始幫著侯衛東說話,“侯鎮長又沒有管基金會,你們不要亂罵人。”
第179章 整頓(四)
罵歸罵,在上青林老百姓的幫助下,畢竟沒有打鬧起來,眾人在政府大院呆了半天,到了吃飯時間,不少人就在外面隨意對付一餐,雖然由於基金會的事情讓人心中氣憤不安,但是,飯總是要吃的。
侯衛東是單身漢,中午沒有地方吃飯,恰好興平村的晏道理又過來辦事,侯衛東、付江、晏道理以及宣傳幹事周菁等人就先來到姚豆花館子吃飯,黨政辦歐陽林就帶著另外的人守在政府門口。
姚豆花館子坐得滿滿的,多是上午在政府大院集聚的人群,侯衛東進來的時候,一些人就斜著眼睛看著他們,不少上青林的人熱情地打起了招呼。
侯衛東要了一個大桌子,晏道理等人坐下以後,他就招呼上青林幾個人,“大傻、二娃,你們幾個過來座,好久都沒有看到你們了。”
大傻是望日村的人,曾在英剛石場幹過,後來嫌路遠,就到了曾憲剛石場上工,他長得頗為粗壯,臉相就如香港影片中的大傻一般,所以成為上青林的人就叫他大傻,這二年他在石場賺的錢大部分都存在基金會,上青林基金會關門以後,他就守在了青林鎮政府。
聽到侯衛東招呼,他和二娃等人就轉移戰場,來到了侯衛東這一桌。不一會,白花花的豆花、金黃色的渣肉、白中紅的燒白就端了上來,女老闆又在外面切了些滷肉過來。
侯衛東爽利地喊道:“拿兩瓶益楊紅。”
打開酒瓶,侯衛東把一排粗瓷碗倒滿,周菁看著眼前的粗瓷碗,眼睛都瞪大了,道:“侯鎮,我不喝酒,喝一點就要過敏。”
女人不喝酒,原因很多,其中一條就是過敏,過敏這事又說不清楚,所以就是好理由。
侯衛東喝酒很猛,但是從來不勸女人喝酒,他把粗瓷碗拿過來,道:“大傻,你多喝不碗。”又順便誇了周菁道:“周菁口才了得,今天在基金會門口舌戰八方,無所畏懼真有些諸葛亮戰江東群雄的風采。”周菁是文化人,聽得懂這咬文嚼字的語言,她就微紅著臉,有些害羞,又有些得意。
大傻喝了一大口益楊紅,臉紅得就真象是關公一樣,他對侯衛東道:“瘋子哥,你的話我最愛聽,你給我說一句,基金會的錢到底能否拿到。”
這事並不好回答,侯衛東想了想,誠懇地道:“這件事情,縣政府還沒有具體的政策,我也不能亂說,只是據我分析,基金會涉及到成千上萬的老百姓,只要有存單,這錢遲早能退,不過要等一段時間。”
大傻素來崇拜侯衛東,聽了這話,似乎心情放鬆不少,端著粗碗,就開始給鎮幹部敬酒,很快就連碰了好幾杯,有了醉酒的跡象,侯衛東就對二娃道:“吃了飯,你們幾人就回山上去,現在這種情況,圍在政府門口也沒有多大意思,到石場干一天,又有三十多塊錢,這是實在貨,下面的事情有了眉目,我給曾憲剛打電話,你去問他就行了。”
這時,又有幾個不認識的村民圍過來,詢問基金會的事情,侯衛東還是把原話講了,他在下青林中並無多大威信,同樣的話,大傻等人聽了,就信進心裡,而這些不熟的人聽了,就覺得是在敷衍。
等到這群村民或是帶著希望或是滿心失望地離開以後,侯衛東這才認真地吃了幾口菜。
晏道理與付江已經碰了半碗酒,臉色醬紅,他其實找侯衛東有事商量,只是侯衛東身邊人多,一直不方便說話,他牢牢地捂著酒碗,再也不肯加一滴酒。
吃完了飯,晏道理就跟著侯衛東到了鎮政府大院,院子裡的人群漸漸也多了起來,黨政辦的諸人還站在門口,見綜治辦的人回來了,便換了班,出去吃飯。經過了一天多的解釋與對峙,幹部和村民的對立情緒已沒有最初那樣濃了,付江搬了一張凳子坐在門口,與坐在一旁的村民就聊起天來。
晏道理就對侯衛東道:“侯鎮,我有事單獨匯報。”到了辦公室,他道:“侯鎮,興平村橋要修好了。”侯衛東點頭道:“我知道這事,就在六一兒童節那天通車,有什麼不對嗎?”
晏道理臉上表情就有些赫然,道:“橋是修好了,可是路沒有辦法修了?”望著侯衛東疑惑的表情,他解釋道:“河對岸的公路原本要搞集資,大部分村民都同意了,可是基金會跨了,村民就開始扯皮了,包括一部分社長,都說拿基金會的存單來抵押,侯鎮,修路是大事,政府到底能不能特別考慮,兌現一部分出來?”
在這種關鍵時期,要想大規模兌付根本不可能,侯衛東知道晏道理還有後話,就道:“既然橋修好了,後面的路就擱一兩年,也沒有太大的關係,我不急。”
晏道理眼珠微轉,從懷裡拿了一疊存單過來,道:“這些都是我收到的存單,他們要用這些存單來抵修路的集資款以及農業稅、提留統籌,大多數有存單的村民都放了話,今年就用這個存單來抵各種款項,你是掛村領導,這事你就看著辦。”
侯衛東一直不急,道:“存單也是錢,我會向政府建議,可以考慮用存單來抵農業稅。”
晏道理見侯衛東不為所動,就悲天憫人地道:“老百姓的錢都是血汗錢,一分一角都是從土裡刨出來的,都是從口裡節省出來的,有的是為了娃兒讀書,有的是為了養老防病,有的是為了娶媳婦,就這麼貼一張紙在牆上,這些錢就完了,別說是一般老百姓,就是村社幹部都想不通這事。”說到後來,他已不是表演,而是發自內心的憤怒。
“晏書記說的都是事實,可是我從來沒有管過基金會,對以前的事情不清楚,如今縣裡的政策沒有出來,我又有什麼辦法。”面對這種指責,侯衛東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