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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分析道:“但是步高不會這樣考慮問題,這是上億元的工程,他不能單純寄希望於新管會的自覺自律,他寧願花些小錢,來贏得新管會的支持,這是商人最精明的做法。”
“我請粟明俊到上海,主要目的是進一步拉近雙方的關係,關係如打鐵,敲打得越多越好,我能走到今天這位置主要依靠祝焱,但是僅僅依靠一人是危險的,古人都知狡兔三窟,我也要多找些關係,這是生存需要。”
小佳理解侯衛東的做法,她與趙姐是長期戰鬥在一起的牌友,雖然很晚上,還是打了電話過去,說話就很直接,道:“趙姐,這兩天有空沒有,我們兩家人到上海去玩兩天,再不去玩,我可要畢業回來了。”
兩人在電話里說笑了一會,便掛了電話。小佳道:“說好了,明天下午七點飛機。”
小佳以前在建委當副主任,與飛機代辦點的李姐很熟悉,當即就給李姐打電話,李姐也是夜貓子,正在麻將桌上鏖戰,聽到小佳電話,痛快地把事情包在了身上。
第二天一大早,益楊新管會的三菱車就趕到了沙州,兩家人到嶺西吃了午飯,便趕到機場。
上海之行過得豐富多彩,小佳和趙姐留連於各大商場,論逛街的功夫,男人哪裡比得上女人,侯衛東與粟明俊自覺小腳重如鉛,而一小兩大女人卻絲毫不覺疲憊。
等回到嶺西之時,行李足有兩大包,裡面多是趙姐和粟糖兒的衣服,粟明俊雖然疲憊,見到老婆女兒高興,他也就高興,回到了沙州,他堅持要請侯衛東到新月樓旁邊的水陸空吃飯,侯衛東略為推辭,便答應了。
幾杯酒下肚,兩人自然將話題轉到了官場之中,這個話題是官場中人的興奮點。
“益楊的縣委書記都能長大,祝焱官聲很好,提拔是遲早的事情,聽說省里最近要調整一批地區班子,如果我判斷的沒有錯,祝焱應該能夠上去,只是沙州機會不太多,他恐怕要到別處任職,地區班子調整最大的是茂雲地區和王陵地區,他多半要到這兩個地方去。”
粟明俊是沙州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消息靈通,又熟悉組織工作,雖然他並不知道祝焱的去向,可是猜了一個八九不離十。
侯衛東虛心求教,“我以前是祝書記的秘書,祝書記走了以後,恐怕日子不好過。”
粟明俊道:“馬有財與祝焱以前也尿不到一壺,如果祝焱真要調走,你的情況倒真有些尷尬,不過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若實在有問題,爭取調到沙州來,只是職務要打些折扣。”
作為組織部常務副部長,說話素來講究滴水不漏,話說到這個程度已經是很難得了。
第314章 路徑(上)
上午十點鐘,侯衛東給辦公室打了電話,道:“叫大夥上來了,別在辦公室磨磨蹭蹭的,這麼重要的節目,新管會的幹部一定要看。”
辦公室頂層會議室里已經坐著二十來人,章湘渝坐在最前面,手裡握著搖控板,接連換了好幾個頻道,等到侯衛東、張勁等人來到了樓頂,他才把節目調到了中央一台。
十點十分,朱鎔基總理仍然沒有出現在電視畫面上。
今天是朱鎔基率新政府成員集體與記者見面,侯衛東就要求所有在家的機關幹部準時收看,因為總理召開新聞發布會,正是讓大家直接了解國家大政針的最好時機。
侯衛東見機關幹部來得差不多了,便站在台子上,輕輕拍了拍了話筒,“趁新聞發布會沒有開始,我先說兩句。”
會場於是安靜了下來。
“新管會是益楊縣改革第一線,從某種程度來說,也是沙州改革第一線,市里、縣裡都對我們寄予了厚望,我們既然處於改革一線,就應該保持對國際國內大事的敏銳性,這樣才能不斷地促進新管會的發展,通俗一點來說,我們新管會的幹部,即要能埋頭拉車,又要學會抬頭看路。”
在新管會工作了一年多,侯衛東始終感覺新管會幹部視野普遍不太開闊,年初新管會向組織部寫了申請,希望能派出一批幹部到沿海發達城市去工作,一來增加見識,二來也可以順便招商引資。
報告遞給了組織部門,還要經縣委常委會研究才能定下來。
雖然暫時沒有答覆,侯衛東也沒有閒著,他將六名骨幹分別派到了秀雲藥廠和嶺西集團,進行為期三個月的掛職鍛鍊,以提高新管會幹部適應市場經濟的以能力。
“我為什麼希望大家睜開眼睛看世界,因為這個世界的變化與新管會太直接了,今年一月二日,印尼盾匯率直線下跌,比去年七月初的比價計算已貶值達百分之七十,同時,股市也下跌了百分之二十,這些事情對國內經濟政策肯定有重大影響,也就關係著新管會的興衰。”
由於經常鍛鍊的原因,侯衛東的演講水平突飛猛進了,他侃了十來分鐘,總結道:“新管會成立以後,大家就不應把自己當成內陸城市的幹部,而要有膽量與廣東深圳這種城市一起,更新觀念,大膽開拓,這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侯衛東執政新管會以來,一方面在工作上嚴格要求,另一方面,新管會各項福利得到了大幅度提高,買了交通車,發了上千元的工作服,每月還有二百塊錢獎金,單位集資建房也開始動工了,如此優厚的待遇,在益楊縣各機關是頭一份,比起菸草、電力、銀行職工也不算差。
剛剛講完,電視裡面便發出了掌聲,國務院總理朱鎔基率領著新政府成員走進記者招待會現場。
侯衛東連忙走下台子,與張勁、章湘渝坐在一起。
電視上,當主持人話音剛落下,記者們的手臂就爭先恐後舉了起來,東南亞經濟出現了重大問題,日本似乎並不能扮演拯救者的角色,所以,鐵面宰相朱鎔基如此表態,就成為了世界關注的焦點。
章湘渝近一年來,基本上都在與企業家們打交道,對市場經濟有了最直觀認識,他對侯衛東道:“侯主任,你說新一屆政府會不會讓人民幣貶值?”
“應該不會吧。”
兩人正聊著,電視中朱鎔基突然指著一位年輕女子道:“請你們照顧一下香港鳳凰衛視的吳小莉小姐好嗎,我非常喜歡她主持的節目。”
一位漂亮端莊的女記者站了起來,道:“外界稱你是經濟沙皇,你喜歡這個稱呼嗎?”
朱鎔基答道:“我不喜歡這個稱呼。”緊接著,他語重心長地講了一番話:“這次九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對我委以重任,我感到任務艱巨,怕辜負人民對我的期望,但是,不管前面是地雷陣還是萬丈深淵,我都將一往無前,義無氫顧,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朱鎔基這一番如此獨白,充分顯示了他獨特的個人魅力,新管會諸人聽慣了標準的官方語言。
聽了此語,新管會會場先是沉默,隨後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這個掌聲是自發的,侯衛東也是使勁地拍著手,他對張勁和章湘渝道:“有了朱總理這個表態,看來新管會前途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