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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正中的一張合影,在照片中,章松還是學生打扮,章永泰和劉老師站在兩個孩子後面,微笑著,一臉幸福的樣子,這是一個幸福和睦、普通的家庭。
侯衛東看了看房屋結構,道:“家裡挺窄,是兩室一廳。”說了這話,他感到章永泰這人也太原則了,堂堂縣委書記,家裡條件實在不至於如此。劉老師道:“這是幾年前分的房子,後來老章去了縣裡工作,房子就沒有換,現在兒子章竹在學校住,這裡就是我和女兒章松住,小是小了一些,人少,也夠了。”
聊了一會,兩人的話題就自然轉到了章永泰身上,侯衛東道:“章松昨天到成津來找了我,她把章書記的複印件拿給了我,我覺得此事有必要和你談一談。”
劉老師眼裡深藏著憂慮,道:“老章家的人個個都是犟脾氣,要不然也不會出這事。”
聽她話音,還是認為章永泰出車禍事出有因,侯衛東坦誠地道:“嫂子,你對章書記最了解,如果是章書記來處理此事,他會怎麼辦。”見劉老師還在猶豫,他主動說道:“我想,章書記一定會充分相信組織,這是他一貫的信念和追求。”
劉老師想了一會,點了點頭,同意了侯衛東的說法。
“如果章書記真是被人陷害,我說的是如果,章竹和章松就更要相信組織,單槍與黑惡勢匹馬與黑惡勢力作斗急,兄妹倆若再有三長兩短,章書記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心。”
劉老師臉色一下變得煞白,侯衛東所說,正是她最大的顧忌和擔擾。
“周書記一直關心著你們一家。”侯衛東取出房門鑰匙,道:“這是市委家屬院的房門鑰匙,是周書記特批給你們的,市委保衛科管著家屬院,你早些搬家,離開這個地方。”
章松與王輝見了面,她懷著複雜的心情從嶺西回到了沙州,走進房門,就見到侯衛東坐在家裡,與母親說著話。
看到了侯衛東,章松就想起了那天自己的舉動,不禁臉色一紅,她表情是冷冷的,就站在門口。
“小松,這是侯書記,他來看看我們。”
章松想起王輝所說的話,又見到母親的花白頭髮,道:“侯書記,謝謝你能到家裡來看我媽。”侯衛東道:“我今天到市里開會,準備來看一看劉老師。”
劉老師道:“市委在家屬院裡給我們安排了一套住房,侯書記把鑰匙送過來了。”
第465章 千頭萬緒(下)
就在王輝正在前往沙州之時,成津縣委宣傳部長梁逸飛正在沙州的一幢別墅內喝酒,接了電話,對李太忠道:“太忠,剛才是侯衛東給我的打的電話,省報記者已經要到沙州了,他讓我精心組織接待。”
李太忠滿臉笑容,道:“章永泰雖然脾氣臭一點,又是教條主義,但是客觀地評價,他是共產黨的好幹部,確實可以大力宣傳,要讓省委、市委和全省人民都知道章永泰是在下鄉路途中因公殉職,還有一起殉職的同志,也應該在這次宣傳活動中大力宣傳。”
章永泰之死,一直是壓在李太忠心裡的石頭,此時聽說省委書記蒙豪放親自批示要宣傳章永泰,他是半喜半憂,喜,是因為蒙豪放是要把章永泰樹立成因公殉職的好領導幹部形象,憂,太多新聞媒體聚光於成津,說不定有一天就會出岔子。
李太忠喝了幾口酒,道:“老梁,最好不要讓新聞媒體在成津久呆,還有,最好選擇交通方便的地方進行採訪,如果新聞記者要出現了交通事故,就是一個大笑話了。”
梁逸飛是李太忠岳父的部下,他能夠一步一步由普通幹部當上縣委常委、宣傳部長,與老方縣長大力提拔分不開,他沒有參與磷礦的經營,而是採取入股分紅的方式,當然,每年的分紅與工資相比是頗為豐厚,他家的生活也因此提前過上了小康生活。
李東方殷勤地給梁逸飛倒了酒,道:“梁叔,章永泰別看著斯斯文文的樣子,其實就是一個莽夫性格,各個磷礦企業為成津發展做出了很大貢獻,如果按他的搞法,有哪一家磷礦企業誰能活得出來。”
梁逸飛是老方縣長的部下,又參加了磷礦的分紅,但是他只能算是方、李兩家的外圍人物,並不知道方、李兩家的內情。外侄方傑和兒子李東方下手搞章永泰,這在方、李兩家是核心機密,也就是方傑、李東方和他自己知道,梁逸飛自然毫不知情。
儘管這事絕對機密,可還是讓李太忠耿耿於懷,不過木已成舟,沒有辦法能夠重來,他只得為這兩個魯莽小輩揩屁股。此時,李太忠聽見兒子又在攻擊章永泰,覺得話特別刺耳,道:“不管章書記以前做過什麼,人死萬事休,你還囉嗦這些幹什麼,他是成津縣委書記,省里要大力宣傳,也是成津的光榮,縣裡自然得好好配合,將章書記因公殉職的事跡宣傳出去。”
“梁部長,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梁逸飛扶了扶寬大的睛鏡,笑道:“東方,你爸眼界在成津甚至在沙州都是第一流,如果你爸來當成津縣委書記,成津肯定是政通人和,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可惜現在是秘書當道,官大一級壓死人,大家沒有法子。”
李太忠舉著酒杯,道:“梁老弟說笑了,我到城管局去就是等著退休,過氣人物了,世界是屬於侯衛東他們這樣的年輕人的。”
宣傳部長梁逸飛離開以後,李太忠惡狠狠地道:“章永泰當時惹起了民怨,可以用很多法子趕走了,你卻用了最笨的一種,現在既然省委定性為因公殉職,大家就可以順著話題好好宣傳,我警告你,如今省里宣傳媒體將齊聚成津,你狗日的小心點,千萬別做蠢事。”
在李太忠積威之下,李東方沒有頂嘴,暗自嘀咕道:“我是狗日的,這是罵我還是罵你。”
李太忠又道:“你別被侯衛東糊弄了,他的來意不善,現在他自己給自己弄了一個套子,你暗地在成津公路上多給他找彆扭,天三兩頭有人到縣委來鬧,讓他為這事操心去吧,這些手段才是真正解決人民內部矛盾的好辦法,你別再用哪些黑手段,夜路走多了總要闖鬼。”
李東方從小生活環境優越,現在生意又做得很大,手裡握有數千萬資產,深信錢能通神,聽到父親的說教,暗道:“有錢能使鬼推磨,有什麼事情擺不平。”
李太忠很了解自己的兒子,見其表情,知道未服,道:“胡長林說,有一天他看見章松從縣委招待所出來,這意味什麼,你自己去想一想。”
李東方如被開水燙了一般,道:“什麼時候?”
“昨天。”李太忠瞪了他一眼,道:“現在新聞媒體就要齊聚成津,你小子別惹事。”
在章松家裡,侯衛東與劉老師聊了章永泰的一些瑣事,章松拿著日記本外出複印,等複印回來,已經到了午飯時間,當劉老師發出了吃飯邀請之時,侯衛東沒有推辭,答應了。
拿著厚厚的日記本複印件,侯衛東離開了章永泰的家,這一次到章松家坐了幾個小時,效果還是很明顯,初步達到了目的,雖然還沒有打消章松的顧忌,但是至少與劉老師取得了一定的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