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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少喝酒,怎麼又去喝。”侯衛東知道小佳喝了酒會很難受,見到了這個模樣,禁不住責怪了一句。
小佳道:“錢寧是分管領導,他為了陪省里的檢查組,都喝了不少酒,我怎麼能不喝。”
兩人都喝了酒,大哥不說二哥,老公不說老婆,回到家裡,放水洗澡之後,坐在客廳里了電視,然後上床。
上床以後,打開檯燈,兩口子各拿一本書,坐在被窩裡享受著生活。
“今天見到了一個投資商,還帶了一位挺傲慢的大師,據說在香港那邊,大師的出場費都是以萬為單位。”
“這些大師和街道邊的半仙是一個性質,都是騙錢的。”小佳出身於工人家庭,是堅定的唯物論者,對這些神神叨叨的傢伙不感興趣。
侯衛東是一邊看書,一邊聊天,聽了小佳的話,他原本不太在意,突然間,他仿佛想起了什麼,道:“這個高大師說話口音挺雜,一會普通話,一會廣東話,不過我聽他有時還說沙州話。”仔細回想了一遍高大師的口音,他斷定高大師就是沙州人。
“半仙,他是半仙。”侯衛東一直覺得高大師似曾相識,此時聽到小佳提起半仙兩個字,靈光一顯,想起了以前在上青林的一件往事。
在93年,侯衛東為了自我救贖,在上青林山上瘋狂修路,才開始就遇到了李老頭為了祖墳而阻工,各種方法用盡,李老頭都不同意遷墳,侯衛東遇然的機會在公安習昭勇哪裡見到了一位鄉村半仙,便以毒攻毒,讓鄉村半仙裝神弄鬼說服了李老頭,這才搬了墳。
如今的高大師,和那個鄉村半仙有八成相似。想著高大師仙風道骨的模樣,侯衛東想起了鄉村半仙曾經犯過強姦案,兩者的反差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如果高大師真是鄉村半仙,那還應了一句古話,叫做人生如戲,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就在晚宴結束以後,陸小青和高大師坐車來到了南部新區,在南部新區一片無路燈的野地,高大師登上了土坡,拿出羅盤一陣忙碌,最後,道:“就是這塊地了,與陸總的八字相合,風水相匯的好地。”
陸小青與高大師相識於廣東,他的所有生意都是由高大師作為掌眼師,十年來,無所不利,因此,對高大師的話深信之。
兩人談了一會地,陸小青道:“幾年前,侯衛東還是小縣城的小官,現在成了大領導,你覺得此人如何?”
高大師閉了一會眼睛,道:“此人與寧玥一樣,都在走旺門,不過侯衛東近期有些小波折。”
第717章 周而復始(下)
晚上基本認定了高大師就是當年的半仙,可是早上起床,想起高大師道貌岸然的樣子,心裡又有些拿不準,畢竟在香港操過社會的大師,與鄉村半仙的差距不是一點半點。
“我們都在與時俱進,半仙難道就不能與時俱進。”侯衛東自我調侃一句,提著包,與小佳一起下樓。
晏春平接過侯衛東的手包,腦袋扭在一邊,招呼張小佳,道:“張局長好。”
小佳與晏春平也熟悉,她道:“什麼時候和春天結婚。”
晏春平一邊打開車門,一邊道:“春天正在辦調動,等她調到沙州來,我們就結婚。”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小佳浮想聯翩。
十年前,沙州和各縣都有至少兩個小時以上的車程,這兩個小時的車程就將沙州市區和四個縣分成了不同的等級,在不同等級的兩個地方的人要結婚則難於上青天,侯衛東憑著在上青林的第一桶金,這才勉強填平了沙州和益楊的等級差。
十年後,隨著高速路建設,以及周昌全提出的一小時沙州的徹底實現,從沙州到各個縣城都在一個小時之內,益楊有高速路連接,兩地的距離縮短到了半個小時之內,沙州與益楊仍然存在級差,不過這個級差已經比十年前大大縮小了,沙州人與益楊人結婚也漸漸多了起來。
這十年時間,隨著物質生活的發展,有太多精神方面的事情被改變。
小佳開著車,又想起了她當年到上青林去探親,侯衛東這個呆瓜為了掩人耳目,還特意去開了一間招待所,十年以後,在園林管局宿舍里,很多沒有結婚的戀人就已經公開地同居,不避鄰居也不避領導,大家見之也是習以為常。
撫今追昔,令小佳無限感慨。
在辦公室坐了一會,進來了一人,來人進門之後點頭哈腰地道:“張局長,你還認識我嗎。”
小佳在局裡一直管技術,沒有什麼官架子,她笑道:“老何,我們這麼多年的關係,怎麼不認識,老何見外了。”她一邊應酬著,一邊暗自琢磨:“老何是公園管理處的退休職工,從來沒有登過門,今天找到辦公室,看來是有什麼事情。”
老何在公園看了二十年大門,平時懶散慣了,他最常說的話是:“人不求人一般高,我有幾百塊錢的工資,每天二兩燒酒,一碟花生米,這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他是如此說,也是這樣做,倒是過了一段逍遙日子,但是,他畢竟生活在這個競爭日益激烈的社會裡,萬事不求人只是一個傳說,今天他就求到了張小佳面前。
老何說點風涼話和調皮話還是很拿手的,在他嘴裡,張小佳就是那種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的小女人,可是此時,他坐在張小佳辦公室里,手腳都沒有了放處,話也不知怎麼說出口。
不知所云地說了一些園林管理處的舊話,小佳終於忍不住打斷了老何,道:“老何,我們都是多年的同事,你有什麼事就直說。”
老何臉上沒來由紅了紅,結巴地道:“我兒子從部隊轉業,目前沒有找到接收單位,請張局長能不能想辦法幫著解決。”
小佳在單位並沒有分管組織人事,並沒有馬上答應老何,只是道:“你把兒子的情況寫一下,我到時給張局長匯報。”她口裡的張局長是指一把手張中原,他在園林管理局多年了,是很有資格的一把手。
聽到小佳的答覆,老何有些尷尬,道:“張局長對我有些看法,所以我才來找你。”
小佳實實在在地道:“你是老職工,應該知道單位的規矩,沒有一把手點頭,單位絕對不能進人。”
老何這才道出了他的真實意思,道:“侯市長管著那麼多部門,能不能請侯市長幫忙。”
小佳就有些猶豫,因為她與老何確實沒有什麼交情。
老何看出了張小佳想敷衍的苗頭,他暗中取出了一個信封,裡面裝了兩千元錢,又東拉西扯地說了幾句,悄悄地將信封放在了桌上報紙下,就離開了張小佳辦公室,然後,他馬上在園林管理局門外的公用電話亭子裡,給張小佳打了電話,說自己放了一個信封在桌上。
小佳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老何已經將電話掛斷。
她這個素來沒有官架子,還從來沒有在辦公室收過下屬的錢,揭開報紙,赫然看到了一個信封,這個信封就如一個火炭,實在灼人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