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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衛東恰好知道高志遠特殊的喜好,聞言道:“高主任很喜歡上青林風乾的野雞,他每次回家總要帶幾隻走。”
祝焱有些意外,笑著問道:“你認識志遠主任。”
“上青林公路修好的時候,高主任回來過一次,我在人群中見過他。”
祝焱也沒有多問,道:“既然志遠書記喜歡土特產,事不宜遲,你馬上安排青林鎮的人去採購。”侯衛東解釋道:“風乾野雞隻是民間風味,在場鎮上也沒有賣的,都是散放在農戶家中,需要走家串戶地收購。”
祝焱便道:“我跟志遠主任約好下午四點見面,如果要走家串戶,時間恐怕來不及了。”侯衛東主動道:“我在上青林工作過,與村里幹部很熟,可以讓他們幫我收購,我開車過去拿,來回也就一個多小時。”
上一次陪著張木山到了上青林鐵肩山,侯衛東與村民的良好關係給了祝焱很深的印象,這也恰好印證的鐵瑞青說過的話,他就讚揚了一句:“人民群眾眼晴是雪亮的,只要為他們辦了實事,他們就會擁護你。”
這是祝焱第一次表揚侯衛東,雖然表揚的方式很間接,但是這個評價的份量卻很重,侯衛東急忙謙虛地道:“上青林公路是七千村民的共同心愿,他們免費出工,自帶伙食,這才能在資金極端困難的情況之下,將公路毛坯拉了出來。”他原本還想說路面是縣財政出的鐵,可是想到這是馬有財的決定,他就把最後這一段話放在了肚子裡。
“你快去快回,我們二點半準時到沙州。”
祝焱又道:“你跟我當秘書以來,還沒有回過家,今天正好是星期五,與志遠主任見了面以後,放你兩天假,好好在家裡陪陪愛人。”他又問道:“你愛人叫張小佳吧,在園林局做什麼工作?”
“小佳在園林局負責設備設施這一塊,最近準備脫產到上海學習兩年,她走了以後,我的時間就更加充裕了。”
這時,傳來的敲門聲,侯衛東也就離開。
給曾憲剛打了電話,將事情安排下去,侯衛東到梁必發的院子裡取了皮卡車,直奔上青林,自從給祝焱當秘書以後,由於祝焱是一個工作狂,害得侯衛東基本上沒有私人時間,他已經很久沒有到狗背灣石場。
經過三年的大搞交通,益楊交通得到了極大提高,成績斐然,在四個縣中已是一枝獨秀,侯衛東不到四十分鐘,就從縣城到狗背彎石場,往常需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狗背彎石場開採了三年多時間,每天的採石量很大,在場門口停了車,迎頭就見到高達十多米的採石面,雖然經過了梯級開採,仍然顯得格外陡峭,由於生意好,石場就開足馬力工作,一派生機。
走進場子,侯衛東一眼就發現了問題,正在上石頭的工人均沒有戴安全帽。
守場的老塗見到了侯衛東,連忙迎了過來,遠遠就道:“瘋子,你好久都沒有過來了,今天中午就在場裡吃飯,大家都敬你一杯酒。”侯衛東將臉繃得緊緊的,道:“何紅富在哪裡?”老塗見侯衛東臉色不對,臉上的笑容有些發僵,他取出煙,小心翼翼地遞了過去,道:“何書記到鎮裡開會去了。”
秦大江被殺死以後,何紅富就當上了村支書,因此,除了狗背彎石場的事情以外,他還要負責獨石村的事情。
侯衛東一言不發地接過了老塗遞給上的煙,抽了兩口,道:“你讓所有工人全部將手中活停下來,我有話要跟他們說。”
狗背彎石場是上青林五大石場中最好的石場,一是資源極為豐厚,如今的開採量只是整個石山的一角,狗背彎石場已經準備開掘第二個開採面,以減少開採成本;二是設備最先進,在投入設備方面,侯衛東不惜成本,整個石采有三台大型開採設備,實現了半機械化;三是制度最健全,採石流程、安全措施等等制度全部上了牆,而且執行得最嚴,狗背彎石場事故極少,三年來除了一些小傷外,還沒有發生過重大安全事故;四是工人的待遇最好,一線採掘工的基本工資採取計件制和計時制相結合,只要努力工作,一個月都能到一千元。
正因為此,侯衛東在狗背彎是絕對的老大,一言九鼎,他發話以後,各個工作崗位都停了下來,很快就有四十多人站在了侯衛東面前。
侯衛東掃了一眼,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沒有戴安全帽,他道:“戴了安全帽的,全部走到左邊來,沒有戴帽子的,到右邊。”
等到人群分成了兩堆,侯衛東問道:“你們到狗背彎來幹什麼?”
工人們不知侯衛東用意,面面相覷。
侯衛東道:“是賺錢,不是送命,上青林石場出了好多起血的事故,田大毛和秦大江石場的慘狀,你們很多人都見到過。”他猛地提高了聲音,“沒有戴帽子的工人都是對自己的生命不負責,對家裡人不負責,凡是沒有戴安全帽的,這個月,扣五十塊錢,老塗扣五百,何紅富扣一千,如果再讓我發現第二次,就走人。”
那一群沒有戴安全帽的人,原本還是笑嘻嘻的,聽說扣五十塊錢,臉上頓時就沒有了笑容,一個個哭喪著臉。
教訓了一通,侯衛東對尷尬的老塗道:“老塗,你也別不服氣,安全措施是高壓線,誰都不能碰,從狗背彎建場起,我就立了這個規矩。”
老塗吶吶地道:“天氣熱,戴起安全帽要中暑。”
“十滴水備好沒有?”
“準備了。”
“清涼費發沒有?”
“這個月發。”
得到肯定答覆以後,侯衛東道:“我定的規矩不能破。”
他看著那一群戴了安全帽的工人,臉上才有了笑容,道:“老塗,今天戴了安全帽的工人,都應該表揚,你去給他們每人買一包紅梅煙,不抽菸的發等價的白糖。”
戴安全帽的工人大聲拍起手來。
侯衛東又打又獎,把小事變成了大事,他揮了揮手,道:“守安全制度對你們只有好處,下回不許再違規了,你們各回崗位吧。”
好幾個相熟的工人們就圍了過來,說了一會閒說,陸續回到自己的崗位上,有幾個人將安全帽放在家裡,便匆匆忙忙地回家取。
侯衛東演這一齣戲是早有預謀,他長時間不在狗背彎,最怕管理鬆懈,又怕何紅富暗自弄錢,所以他要在狗背彎樹立自己的權威。
離開狗背彎的時候,他對老塗道:“今天這事是一個教訓,以後一定要管嚴一些,我隔幾天要來看帳,讓何紅富這幾天把票據準備好。”
出了狗背彎,侯衛東給曾憲剛打了電話,便直奔其家。
曾憲剛家裡還是老模樣,高牆、鐵門,外加兩條大狼狗,院子裡吊著幾個大沙包。
曾憲剛用一幅茶色眼鏡取代了眼罩,短髮直立著,見侯衛東進門,便道:“瘋子,你狗日的好久沒有回來了。”在曾憲剛心目中,侯衛東也就是上青林的一員,並不因為調出青林鎮而變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