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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木山、楊森林等人從森林裡鑽出來,扛著槍,手裡提著一隻野雞,笑得很燦爛,走到近處,張木山道:“我把人約出來,就給楊書記打電話。”
侯衛東不知張木山要約誰,但是從直覺上,應該是約省城裡的要害人物,張木山是民營企業家,能發展到這種程度,早已是手眼通天,為一位縣委書記活動,應該問題不大。
不過,這一次侯衛東猜錯了,以楊森林的背景,他根本不需要張木山來牽線,張木山所約之人,是嶺西另一位實力雄厚的民營企業家。
晚上八點,將張木山送上了高速路,侯衛東陪了一天客人,累了,便回到沙州學院的家裡,正在喝水,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又不知疲倦地叫了起來,侯衛東實在提不起興致,第二次鈴響,他才將手機拿了起來。
侯衛東忙道:“粟部長,不好意思,剛才我在衛生間裡。”粟明俊道:“我在益楊的那個步行街,你有空沒有?”
聽說粟明俊在益楊,侯衛東抓起手機就朝外跑,在步行街找到了粟明俊,兩人就直奔重慶江湖菜館。“這一次沙州紀委牽頭過來的,是一個調查小組,我是裡面的副組長。”
“什麼事,要你親自出馬?”
“有一封檢舉信,檢舉馬有財的,省里、市里收到很多,昌全書記很重視,責成紀委濟書記牽頭調查。”
第321章 調查(中)
侯衛東與粟明俊是在九四年認識的,因粟糖兒離家出走而認識,隨後兩家又同時搬到了新月樓,不知不覺已有了四年時間,兩家關係著實不錯,前一陣子,他們還一起當上海玩了一趟,小佳是嚮導,也給趙姐和粟糖兒買了不少高檔衣服,而當年離家出走的小女孩成了初一的學生。
在步行街見面以後,來到街口的茶樓,這個茶樓是益楊最好的茶樓,坐在二樓臨街的座位上,可以俯視益楊步行街。
粟明俊簡單將調查小組來到益楊的事情講了一遍。侯衛東吃了一驚:“居然有這種事情,檢舉馬有財!多半是縣委書記這個位置惹出的禍事。”
“你知道這事就行了,具體內容就不說了,估計明天要找你談話,主要是益楊土產公司遷到新管會的事情,你在這方面有問題沒有?”
“絕對沒有。”
粟明俊點點頭,道:“我想你也沒有問題,還是要提醒你。”他平時是一個很穩重的人,說話辦事都很有分寸,只有在侯衛東這種關係很好的朋友面前,才說些老實話,而且,今天粟明俊特意來找侯衛東,也想給侯衛東打些預防針。
侯衛東感激地道:“粟哥放心,我不會做違法亂紀的事情,我不會愚蠢地做自毀前程的事情。”
“昌全書記接到檢舉信,很生氣,要求查個水落石出,雖然現在沒有結果,但是從我個人感覺,你點到了問題的要害處,益楊縣委書記是肥缺,幾任書記都被提拔使用,楊森林和馬有財都想這個位置。”
侯衛東暗道:“楊森林不會這樣愚蠢吧,在這個關鍵時期用上這種下等招術,除非他手中有鐵證,看來事情並不簡單。”口裡道:“查個水落石出,是指查馬有財,還是查寫信的人?”
“恐怕兩者皆有吧,濟書記是組長,想來昌全書記給他交過底。”粟明俊說到這裡也就打住了,問道:“你希望誰當縣委書記?”
“這是你們組織部的事情,我說了不算數。”侯衛東本來想開玩笑,見粟明俊很認真,便認真地道:“我是希望楊森林當縣委書記,他到底是從大機關下來的,見多識廣,衝勁很足,前一次清理污染企業,雖然當年要損失些稅收,但是留給新管會一個乾淨的環境,變相也增加了新管會價值,算總帳並不虧損。”
兩人邊喝茶邊聊,粟明俊談了些沙州組織人事方面的逸事,九點半左右,粟明俊便要回小招待所,分手之時,他建議道:“你曾經是祝書記的秘書,而且是很受重用的秘書,留在益楊,不論是楊森林和馬有財,都不會重用你,所以,你最好能跟著祝書記到茂雲,這是發展的捷徑。”
沙州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如此直言不諱,讓侯衛東心裡暖洋洋的,他也就沒有遮掩,道:“茂雲形勢還有些亂,祝書記讓我暫時呆在新管會,等那邊理順了,再調我過去。”
“既然這樣,我就放心了。”粟明俊叮囑道:“楊森林和馬有財都有些後台,誰當縣委書記還說不定,你別輕易投向哪一邊,老老實實呆著,等祝書記在茂雲站穩腳跟。如果在益楊幹得不順心,我想辦法將你調到沙州去,只是昌全書記還沒有開口子,你進不了市委市政府,而且暫時性不會有很合適的位置。”
將粟明俊送回了小招待所,在距離小招待所一百米處,侯衛東停了下來,目送著粟明俊進了小招待所。
侯衛東心道:“對於組織部的領導,能做到這一步已是很不錯了,雖說以前曾幫助過粟糖兒,可是現在與粟明俊關係弄得這麼好,小佳走夫人路線,她功不可沒。”
經常到新月樓家中打牌的女人,除了粟夫人以外,還有市園林管理局的謝局長,以及建委的幾個科長們,在麻將的嘩嘩聲中,這些女人們也建立了自己的關係網。侯衛東作為小佳的老公,已經感受到了這張關係網的益處。
“小佳學習兩年回來,就成了貨真價實的業務骨幹,再加上粟明俊的關係,說不定再過個二、三年,還真能當上副局長,也就是正兒八經的副處級。”
想著自己費了不少心,也就是一個正科級幹部,侯衛東有些感慨:“雞朝後面刨,豬朝前面拱,真是各有各的招數,這些女人們的小手段還真有大作用,也不能太小瞧了。”
第二天,侯衛東便安心等著紀委的電話,他沒有在新管會貪污一分錢,所以根本不怕紀委的調查。十點鐘,紀委副書記、監察局長劉凱打來電話:“侯主任,你好啊,我是紀委劉凱,請你在十點半到小招待所,來了就知道了,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侯衛東笑道:“劉書記,你別嚇我,弄出心臟病來,你可要負責。”在益楊土產公司一案中,侯衛東與劉凱有過合作,兩人關係也還可以。劉凱雖然是紀檢幹部,卻並不古板,道:“沒事,就是例行調查,問些小問題。”
侯衛東到了小招待所,就見到紀委孔正友站在門口,他是那種辦事極為認真的人,回地方工作數年,辦了好幾件案子,功勞大,得罪的人也就不少,侯衛東從一般科員混到了新管會主任,他還在原地踏步。
見到侯衛東,他臉上也沒有表情,淡淡地道:“濟書記要和你談話。”他這種表情被稱為紀委臉,很不招人待見。
孔正友將侯衛東帶到了濟道林門前,轉身離開。侯衛東進屋就見到了濟道林和一名年輕人,他主動招呼道:“濟書記,你好。”
濟道林倒很是隨和,讓助手給侯衛東泡了茶,主動與侯衛東拉了些家常,“當年你們那一屆學生會幹部,我是很熟悉的,你這麼年輕就能當上新管會一把手,很不錯,李元分到省委,聽說當副處長了,從你們身上,可以證明學生會還是培養幹部的搖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