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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計組由四人組成,組長是審計局副局長張浩天,名字起得很大,長得卻很神珍,只有一米五八多一點,偏偏又瘦,從背影看起來,就如初中生模樣。
其他三人是組員,審計局幹部李峰,三十來歲的業務骨幹,財政局幹部趙北方,監察局幹部孔正友。
審計組四人坐著一架麵包車,於八月二十七日到了益楊土產公司,楊衛革接到了審計局的書面通知,早就在門外候著。
“張局長,你現在可是見了外,至少三個月沒有到我們這裡來。”他熱情地將長安車門拉開,站在車門外,抱著拳,很江湖地道:“各位領導,請下車。”
趙北方、李峰都認識楊衛革,唯有紀委幹部孔正友是才從部隊回來二年,沒有與楊衛革見過面。
楊衛革看著孔正友的短髮,開玩笑道:“這一位領導沒有見過,是才從部隊回地方的吧,身上有殺氣。”孔正友話很少,點頭道:“楊廠長,你好,我叫孫正友,審計組組員。”
眾人走進了廠辦會議室,會議室里擺著幾個水果盤,裡面是切成薄片的西瓜、還有些切開的哈蜜瓜,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輕女子穿著工作制服,提著開水瓶,見審計組進來以後,便開始逐一地往茶杯里倒開水。
就在審計組進駐了益楊土產公司的時候,李晶正在季海洋辦公室。
“季常委,精工集團的發展離不開政府的支持,政府幫助了企業,企業為政府做點貢獻也是應該的。”李晶為了見季海洋,特意穿了一身緊身旗袍,這是她在蘇州旅遊時,在蘇州最老的絲絹廠買的,用料極好,剪裁也很得體,將李晶原本玲瓏有致的身材衫托得更加立體。
饒是侯衛東與李晶相熟,見到她這個打扮,他也禁不住朝李晶大腿開叉處看了好幾眼,暗道:“絕代雙嬌有十大惡人之一,迷死人不要命的蕭咪咪,精工集團有迷死人不要命的李晶。”
季海洋曾經在嶺西、沙州企業家代表團里見過李晶,那一次她穿得中規中矩,個性淹沒在一片西服之中,今天她的穿著也很正式,卻是那種極為誘人的正式。
季海洋三十好幾的人,他是在成都讀大學,前妻是典型的山城重慶妹子,性格火辣而多情,兩人在大學相戀,畢業以後,雖然遠隔數百里,卻仍然衝破阻力而結了婚,十年之後卻黯然分手,這是季海洋心中永遠的痛。
當上益楊縣委常委以後,作媒的人絡繹不絕,他對於美女卻懷著敬畏之心,不敢深入接觸,此時面對性感迷人散發著成熟魅力的李晶,他心中最隱密的神經不自覺地被撥動了一下。不過,他畢竟是久經官場之人,將情緒隱藏得很好,笑道:“益楊縣委縣政府歡迎李總這樣有責任心的企業家,作為政府,我們將不遺餘力地為企業發展營造寬鬆的環境,企業賺錢,政府得稅收,老百姓有工作,這是三贏的事情,是大好事。”
李晶見季海洋說得一本正經,笑道:“季常委,我是商人,這十台電腦可不是白送。”她是典型的自來熟,與季海洋說話很是自如,就如多年朋友一般。
季海洋臉上笑容微微收斂,道:“李總有什麼要求?”
李晶略有些調皮地道:“至少季主任要請我吃一頓飯吧,還不能到益楊賓館去吃,要吃就吃農家風味,到張家水庫吃魚,這個建議不錯吧。”
對於美女的這個請求,季海洋沒有拒絕的理由,他吩咐道:“侯衛東,你給劉濤說一聲,安排車子,到張家水庫。”他又加了一句,“你不能去,下午要接待沙州市的劉傳達市長,給祝書記準備農副產品方面的準確資料。”
“李總,那我先告辭。”侯衛東彬彬有禮地跟李晶打了招呼,轉身離開了季海洋辦公室。
侯衛東回到辦公室,有意無意站在窗邊看著院子,見李晶與季海洋一起上車,他心裡卻忍不住泛起了酸醋。他馬上又醒悟過來,心道:“嘿,我這是吃那門子的飛醋,與李晶關係密切的成功人士多了去,真是吃醋,豈不是要被山西老陳醋淹死。”
想通了這一點,侯衛東氣也順了,心情也平靜了,給小佳打了電話,又將祝焱這兩年的講話稿子拿了一疊出來,仔細研究起來,要當一個好秘書並不容易,除了基本知識以外,還要摸透領導的習慣和想法,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做起事情來也就事倍功半。
與此同時,在益楊土產公司廠辦會議室,廠財務人員坐在一邊,隨時接受審計組的詢問,審計組都低著頭看著帳冊。
楊衛革心道:“這個張浩天,平時吃老子用老子,現在裝起正神,也太不仗義了。”不過他心裡也不著急,廠里專門有做帳高手,就算審計局認真來審,也難以查出問題,更何況張浩天好歹是吃順了嘴的熟人,所以,他不急。
孔正友在審計組中最有陽剛之氣,臨來之前,監察局領導特意交待,讓他留神查看有無公款私占的現象,此時看著正正規規的帳冊,他暗道:“這帳冊做得也太乾淨了,沒有一點破綻,不用說這是做過手腳的帳目。”
查無實據,他也沒有辦法。
中午,是在廠餐廳吃的飯,桌上有長江野生魚,還有青林山的臘山雞,野豬肉,這是極為特色的一頓飯,卻並不出格。易中嶺親自陪餐,他是沙州市人大代表,本縣有名的企業家,很有些地位的,他能陪餐,也表示了一種姿態,表示對審計局的重視。
下午查帳,一切正常。
那名穿工作服的高個子女孩子換了一身長裙子,仍然為他們服務。
晚餐就換了地方,來到了益楊賓館,還是楊衛革陪伴,同時還有廠辦的三名工作人員,其中兩人是漂亮女子。由於帳目明白清楚,審計組成員也就心情也很輕鬆,享受起美味來就沒有了心裡負擔,只是軍人出身的孔正友一直在暗中琢磨此事。
“益楊土產公司的帳目絕對是清楚明白的,我們歡迎審計局的同志來查帳,你們這一查帳,我們對工人就好解釋了。”
楊衛革一臉委屈,又道:“這幾年市場競爭太激烈了,出口生意也不好做,廠里效益一年不如一年,工人們的怨氣大得很,可是這怪我們嘛,沙州今天破產了六個國營老廠,我們土產公司獨立撐了這麼久,其中的辛苦,外人哪裡知道。”
他說這一番話,滿臉的麻子也跟著顫動起來,似乎都在表述著委屈,生動萬分。
孔正友慢慢嚼著大蝦,心道:“土產公司順口溜傳遍了益楊城,我就不信你們幾個廠領導真是清白,縣裡組成這個審計組,肯定有其道理。”
吃完晚飯,土產公司就在益楊賓館要了一個小包間,廠辦幾個女同志熱情地陪著審計組唱歌跳舞,一直在為審計組服務的高個子女孩子也在其中。
孔正友不跳舞,歌卻唱得很好,特別是部隊歌曲,他唱得更是有味道,高個子女孩比張浩天高出一頭,張浩天卻勇敢地與其共舞好幾曲。
“我叫李琪,財貿中專畢業的,前年分到了廠里。”李琪俯視著張浩天,雖然有些彆扭,她還是儘量笑得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