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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緒涯是老交通,修公路容易出現什麼問題他是了如指掌,道:“除開技術方面,最大的問題還是徵用土地的引發的問題。”

    “說具體一點。”

    “比如,雙河鎮是城郊鎮,社員有種蔬菜的傳統,收入可觀,截彎取直以後,將占不少良田熟土,這可能是最大的問題,還有。”

    侯衛東聽到景緒涯談得很空泂,臉上就冷了些,道:“從桔樹鎮到雙河鎮,沿途二十七個行政村,具體到每一個村都有什麼問題?比如,桔樹鎮龍頭村的社員提了什麼要求?”

    景緒涯為了修成沙公路,從市交通局到各鎮,著實做了不少工作,但,他只是到了鎮這一個層級,對於村這一級,按慣例都是交由各鎮去做,侯衛東所提出的具體問題,他確實答不出來。

    朱兵是分管副縣長,見景緒涯尷尬,連忙打圓場,道:“景局這一段時間主要在跑市局和省廳,這兩塊也煩瑣得很,上面的事情基本落實,下一步就要集中力量跑具體線路。”

    侯衛東道:“工作不細,到時就要唉聲嘆氣,我上次就布置過這事,沿途二十七個行政村,每個村都要什麼問題,必須要做到心中有數,給景局長一個星期時間,把這事細細地過濾一遍,發現較為嚴重的問題要提前向縣委縣政府提出來。”  

    景緒涯背上就有了些汗水,挺起胸膛保證:“侯書記放心我一定把事情辦好。”

    第482章 深入(中)

    副縣長朱兵和交通局長景緒涯剛剛離開了辦公室,政法委書記蔡正貴又出現在門口,他是維穩辦主任,為處理方鐵家人的事情,整整周旋了兩天,弄得他滿臉晦氣,若不是他把方傑臭罵了一頓,他還不能脫身。

    “這事真不是人幹的。”蔡正貴在進門之前,又在心裡發了一句牢騷。

    等到杜兵給蔡正貴倒了茶水,侯衛東笑眯眯地道:“蔡書記,你辛苦了,喝口茶。”

    蔡正貴喝了一大口茶,道:“這些事情總得有人做,目前,方鐵父母的情緒基本穩定,方鐵的哥哥方鋼又回到了廠里,他們答應和公安局商談此事,暫時不到市縣去上訪。”

    這幾年,上訪問題成了各地政府頭痛的大問題,省委省政府將上訪人數作為一個考核指標,對各地政府施加了很大的壓力,社會輿論多把上訪原因歸結於基層幹部工作水平或是工作能力,眾多壓力之下,基層政府傾向於花錢買平安。

    在這種思路的影響之下,會哭的孩子就有了奶吃,這從客觀上刺激了信訪行業的發展。  

    蔡正貴對此事約有耳聞,深知此事之棘手,他更傾向於用錢來解決問題,道:“方鐵雖然非法持有槍枝,畢竟還沒有造成嚴重後果,其行為更不至死,方家人死抓著這一點不放,另外,也不知認將文書遺失的消息傳了出去,方家人現在強烈要求查看搜查手續,以及暫扣物品的手續。”

    侯衛東痛心嫉首地道:“這件事情是沉痛的教訓,政法隊伍是保障社會公平的主力軍,如果政法隊伍都出了問題,何談保一方平安,蔡書記,這方面的工作你要多開動腦筋,抓實抓細。”

    蔡正貴敷衍了幾句,道:“既然我們在此事上有瑕疵,建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給方家人被助兩、三萬元,免得他們四處上告,擾亂我們正常的工作。”

    “這個補助有沒有依據,因公殉職的兩位民警,也不過只有三萬多一點的撫恤金和補助,方鐵畢竟是違法人員,怎麼能和殉職的民警一個標準。”侯衛東頓了頓,道:“而且,方家人提出的標準是二十萬,給個二、三萬元,不一定能滿足方家人的要求,還有落人口實。”

    聽見侯衛東反對,蔡正貴為難地道:“如果不花錢,此事會越鬧越大,到時還得出錢。”  

    侯衛東道:“如今信訪案件越來越多,此例一開,恐怕會帶來連鎖效應,我們得慎重,後天開常委會,你將此事放到常委會上去。”

    蔡正貴出門之際,暗道:“侯衛東一毛不拔,得罪方家的事情卻讓我來頂,我又不是傻瓜。”他慢慢走回了辦公室,心裡已經有了對策。

    第二天一大早,蔡正貴將降血糖的藥停了下來,早上又痛痛快快地吃了三兩麵條,外加一個大饅頭。他素來愛吃麵食,自從前年檢查出來血糖高、血壓高,他就減少麵食的量,早餐就吃牛奶、雞蛋和一小碗稀飯,這種飲食雖然控制了血糖,卻讓他對大碗吃麵,大口吃饅頭的生活很是嚮往。

    早上一頓猛吃,讓他格外酣暢淋漓。

    在政法委辦公室坐了一會,他就招呼政法委開會,正開著會,他突然捂著頭,對開會的同志道:“我身體不對勁,快送我到醫院。”

    政法委的同志們手忙腳亂地將蔡正貴送到了縣醫院,一測量,血糖達到了二十三,血壓一百八十/七十七,醫院馬上就下了住院通知。

    侯衛東聽說了這個消息,急急忙忙來到了縣醫院,聽醫生匯報了病情,見蔡正貴臉色蒼白,萎靡不振,便安慰道:“蔡書記,這一段時間你太辛苦了,安心養病,工作上的事情別再擔心。”  

    蔡正貴吃力地睜開眼睛,道:“我這也是老毛病了,沒有想到這個時間發作。”

    雖然心有懷疑,可是蔡正貴畢竟是血糖、血壓都高得嚇人,侯衛東親切地安慰道:“蔡書記,別掛著工作上的事情,安心養病,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等到侯衛東離開,蔡正貴暗自得意,心道:“侯衛東還嫩了些,要想讓我鑽風箱,沒有那麼容易。”

    方傑前天被蔡正貴罵了一頓,就讓方鐵家的人從沙州回來了,一大早就聽說蔡正貴住院,來到了醫院之時,正好與侯衛東擦肩而過,侯衛東是縣委副書記,長期出現在成津報紙和電視上,在成津屬於一線明星,方傑早就將其看得臉熟。

    “蔡叔,怎麼就病了。”

    “你搞的那些事,縣裡讓我來揩屁股,東顛西跑,人老了不中用了,生病了。”

    方傑壓低了聲音道:“蔡叔,你說鐵哥死得冤不冤,你們把人弄死了,還不能讓小老百姓去上訪。”又道:“剛才我看到侯衛東下樓,搞死鐵哥的罪魁禍手就是他,強龍還不壓地頭蛇,一個外地人跑到成津來橫行霸道,沒有什麼好下場。”  

    蔡正貴斥道:“你怎麼滿口胡言亂語。”

    方傑在初出道時,是成津街上有名的打架王,當時蔡正貴還是縣公安局長,若是蔡正貴手下留情,好幾次都夠刑了,方傑到如今都很賣蔡正貴的面子。

    他塞了一個信封在床頭,道:“蔡叔,你好好養病,什麼事都別管。”

    下午,在縣委大院門口,又來了一批人,這一次他們未打橫幅,每個人都舉著一張寫了字的紙,下面寫了一個字“冤”,幾十個“冤”湊在一起,還是頗為壯觀。

    侯衛東站在窗台上,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形,把辦公室主任胡海叫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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