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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又要喝酒,祝焱無可奈何地道:“我這胃算是貢獻給共產黨了。”
侯衛東很理解祝焱,他已經被層出不之窮的宴會弄怕了,老百姓說起革命小酒天天喝,其實不是局中人,哪裡知道天天喝小酒的就如受刑一樣,而且是笑容滿面地受刑。
“還有二十分鐘吃飯,小侯,把中央商務區的效果圖拿過來,你再打電話問一問張亞軍,新城區的中央商務區效果圖做出來沒有,如果出來了,讓他趕緊送過來,這項工作布置得很急,也不知道張亞軍完成沒有?”
侯衛東回到辦公室,打通了電話,建委主任張亞軍心情很不錯,笑哈哈地道:“昨晚建委幾個技術人員做了一個通宵,才把效果圖做出來,很精美,我馬上派人送過來。”
剛掛斷張亞軍的電話,手機又拼命地響了起來。
“小佳,你要到益楊來,太好了,什麼時候?”
“下午,園管局一把手要到益楊來,他跟馬縣長很熟悉。”
第232章 水勢無常(五)
侯衛東聽說園管局長與馬縣長相熟,心裡嚇了一跳,道:“你說話方不方便?”小佳嬌嗔道:“什麼事啊,這樣神神秘秘。”
“一句話說不清楚,總之,你在馬縣長哪裡最好別提我的名字,一山難容二虎,馬、祝兩人的鬥爭已經上升到階級鬥爭的範疇。”
小佳在建委辦公室工作了好幾年,見了許多大領導,對高高在上的領導也就沒有了敬畏之心,她道:“你怎麼不早點提醒我,我們金老闆已經知道你在給祝焱當秘書。”
“以前沒有想到金頭與馬有財關係這麼好,不過無所謂,我們只是辦事員,神仙打架管我們秘書屌事。”
侯衛東話雖然說得瀟灑,可是心裡明白,他如今已經站在了祝焱的陣營中,要想抽身或脫離關係,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也不想與小佳說這些沉重地話題,語鋒一轉,道:“昨天晚上我又看了達爾文的進化論,有一個重要理論是用進廢退原理,我的某個器官也要用進廢了。”
這就是小兩口隱晦的暗語,小佳聽得明白,呸了一口,臉卻滾燙一片,甜蜜地道:“晚上我儘量回來,你今晚可別喝酒。”
俗話說,小別勝新婚,這是有科學依據的,荷爾蒙的分泌決定著人的性慾,新婚小別之人荷爾蒙分泌最為旺盛,乾柴遇烈火,不燃才怪。
聊了幾句烈火話,如火熱情正在突突地往上升,建委張亞軍派人送來了新城區中央商貿區的效果圖。
祝焱略帶挑剔地看著效果圖,道:“大體上有這種意思了,只是細節上還需要打磨,人性化是商貿區最重要的特點,你看這個設計,中央商場與鋪助商場過密,廣場太小,綠化太少,沒有休閒場地。”
到了益楊賓館,商委副主任錢寧看到了這個設計,也發出和祝焱基本相同的評論。
錢寧以前在商貿系統工作多年,戴著金絲眼鏡,四十來歲的年齡卻穿了一件淺紅的衣服,與其說是官員,不如說是商人,在沙州官場很有些另類。
祝焱成長在嶺西省會,與純粹本地益楊人在審美上有所差異,看見了錢寧這一身打扮,他倒覺得很親切感。
“益楊要打造成沙州乃至嶺西南部的商貿中心,必須要有拿得出手的中央商貿區,還要有專業的批發市場,錢主任是這方面的專家,你要給益楊多提寶貴意見。”
錢寧端著酒杯,慢慢地回味著從玻璃杯里溢出來的紅酒香味,他喜歡喝酒,但是從來不肯牛飲,這一點正和了祝焱的心意,因為商委副主任的份量,並不值得縣委書記大醉一場,當然,存在其他關係除外。
“今年十月,省商委要組織一批人到浙江學習小商品批發市場建設,益楊既然要建嶺西的物流中心,到外面走一走,看一看,就很有必要。”
侯衛東陪坐在未席,臉上帶著微笑,聆聽著兩位領導談話,但是他的注意力卻暗自集中在錢寧旁邊的女同志身上,這位商委女同志白裙長發,相貌極為娟秀,侯衛東初見她時,不覺渾身一震,暗道:“這個女子好面熟,難道是那位神秘的白衣女子?”
他從沙州學院畢業之時,對前途也是很迷茫,在沙州學院後門舞廳巧遇了一名白衣長發女子,兩人如旅途中疲倦的行人,互相給對方以安慰,這個女人從天而降,隨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侯衛東在內心深處,一直在尋找著這個白衣女子,無奈人海茫茫,擦身而過或許就成了永別。此時,看到這個女衣勝雪的年輕女人,他不禁心中一震,坐下以後,不時偷看著這個女子,一會覺得這個女衣女子肯定就是那位神秘客,一會又頗為遲疑。
當日一別,不知不覺已有數年,白衣女子只是一個模糊的夢,是一個抽象的符號,侯衛東哪裡認得真切。
酒過中巡,侯衛東按照慣例,挨個給沙州市各位來賓敬酒,敬到白衣女子的時候,侯衛東問道:“我覺得武藝很面熟,你以前是不是到過益楊?”
那位白衣女了叫武藝,一個有趣的名字。
武藝輕啟朱唇,道:“我以前在沙州學院進修過。”輕啟朱唇是一個俗氣的形容詞,可是她確實長得唇紅齒白,皮膚白細,就如冰山上的來客一般。
祝焱坐在一旁,侯衛東抑制住內心一絲激動,照葫蘆畫瓢,向眾人敬酒以後,便坐回到位置上,他的眼神餘光始終與武藝若即若離。
吃過午飯,錢寧離隊離開,侯衛東站在祝焱身後,跟著他揮手,看著兩輛小汽車絕塵而去。
老柳的車等在身旁,上車之際,侯衛東暗自道:“武藝,是她嗎?”這是一個迷,不過侯衛東也沒有追索的欲望,他準備讓這個迷永遠地埋藏在心裡,成為人生的一段回憶。
下了車,走到大院樓梯口,祝焱突然停住了腳步,道:“小侯,你跑一趟檢察院,親自去了解審訊的情況,下午上班的時候將情況報告給我。”侯衛東正欲轉身,祝焱又交待道:“膽子大一些,可以給檢察院一些壓力。”
侯衛東滿臉嚴肅地鑽進了老柳的車子,一邊走,一邊給柏寧打了一個電話:“柏檢,我是侯衛東,打擾你休息,我馬上要到檢察院,你有空嗎?”
柏寧昨夜主持了對楊衛革的審訊,上午又開了檢務會,正準備休息,就接到了侯衛東的電話,他只有苦笑著起身,嘴裡道:“人已經到了檢察院,還說有空沒有,純粹脫了褲子打屁。”不過,對於祝焱貼身秘書,他也不敢怠慢,迅速翻身起床,朝辦公室趕去。
檢察院的辦公樓與家屬院都在一個圍牆內,兩幢樓相對而立,柏寧剛走到了樓下,就見到祝焱的小車開了進來。
“侯秘,歡迎。”
侯衛東見到柏寧站在大門口,心中微微吃了一驚,連忙快走兩步,與柏寧握了握手,道:“柏檢在樓上下等我,真是讓我誠惶誠恐。”柏寧半調侃半認真地道:“侯秘是欽差,見官大一級,我當然要出門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