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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道:“侯衛東還不滿三十歲,這是嶺西的秘書病,難道當了秘書就具備領導才能。”

    又有人道:“侯衛東還是不錯,他至少知道修路,章永泰到了成津兩年多時間,開會時說得天花亂墜,口水亂飛,成津沒有一點變化。”

    “這些當領導的都是一個屌樣,以前章永泰天天盯著磷礦,還是想多撈些錢,現在侯衛東修路也是要得好處的。”

    大家在車上說得熱鬧,章松卻是聽得很不是滋味,在她心印象中,父親天天為了成津的發展而操勞,連家也顧不上,與腐敗沾不了半點邊,而且為了懲治腐敗丟了性命,可是在普通群眾眼裡,他父親也和腐敗分子沒有區別。

    這讓章松心裡湧起了一陣悲哀。

    到了嶺西日報大門,她拿出了工作證,對門衛道:“我找王輝主任,談宣傳報導的事情。”門衛看來人是沙州國稅局的幹部,穿著整齊,不象是來上訪的人,登記以後,還主動地道:“王主任在六樓。”

    上了六樓,章松沿著辦公室走了過去,在開著門的辦公室里,並沒有看到王輝,她就來到上樓梯的第一間辦公室,敲了敲門。  

    正在電腦前伏案工作的女子抬起頭來,道:“請進。”章松禮貌地問道:“請問王輝主任在不在。”

    聽說是找王輝,那女子視線就從電腦屏幕中離開,道:“王主任在開會,等一會才回來,你請坐。”

    章松坐下來之時,順便看了看放在桌上的工作座牌,知道眼前這位漂亮豐滿的女記者叫做段英。

    段英見來人擺也一幅等待的架式,道:“王主任還有開會,什麼時候散會還不清楚,你最好下午過來,或者跟他電話聯繫。”

    章松道:“請問王主任電話號碼是多少,我的電話本子忘記帶了。”

    來人是來找王輝,但是不知道王輝的電話號碼,這就讓段英心裡打了一個轉,道:“這樣,你叫什麼名字,是哪一個單位的,我給王主任發一條簡訊過去。”

    “我是沙州國稅局章松,是王主任的朋友。”

    聽說來人是沙州國稅局的,段英隨口報了沙州國稅局的名字,閒了兩三句,又道:“我以前在沙州日報工作,到沙州國稅局採訪過很多次。”  

    她一邊說話,一邊發簡訊,當簡訊剛寫到“章”字,段英突然想起昨天剛接手的任務,今天下午她一將與王輝一起到成津縣,為因公殉職的縣委書記章永泰寫通訊報導,由於“章”姓在沙州並不多見,她在心裡便將兩人聯繫在一起,試探著問道:“我聽說成津縣縣委章書記因公殉職,是不是有這事。”

    章松一楞,右手下意識地抓緊了小提包帶子,道:“我就是章永泰的女兒。”

    聞言,段英站起身,給章松倒了一杯水,然後道:“你稍等一會,我給王主任發簡訊。”她就重新給王輝發了一條簡訊,“章永泰的女兒在我辦公室。”

    在採訪計劃中,就有採訪章永泰家屬的內容,王輝正被社會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折磨得昏昏欲睡,接到簡訊,就對主持會議的副社長道:“成津縣章永泰的女兒在辦公室等我,這是我重要的採訪對象,請個假。”

    在嶺西省委宣傳部制定的系列宣傳中,縣委書記章永泰是一個重要內容,這個內容是蒙豪放親自批示的,省委宣傳部當然不敢馬虎,將任務分別交給了嶺西日報和省電視台,嶺西日報又將任務交給了王輝,由王輝任組長,深度挖掘章永泰的典型事跡。  

    當王輝出現在了段英辦公室門前,章松如見到親人一般,兩眼開始淚汪汪,道:“王主任,我爸他出了車禍。”

    王輝是昨天下午看到了省委宣傳部轉過來的材料,這份材料是沙州市委上報給省委的,蒙豪放作了批示以後,再轉給省委宣傳部,此時他見到章松的淚水,只以為她是心傷其父之逝,安慰道:“你爸的事情我是昨天才知道,省委高度重視此事,蒙書記親自批示,要求宣傳部門深入挖掘你父親的先進事跡,號召全省幹部向他學習。”

    聽說蒙豪放書記親自作了批示,章松先是激動,可是轉念一想:“蒙書記這個批示,其實是認定父親是因公殉職,那些官僚們拿了雞毛當令箭,恐怕事情更不好辦。”

    她心裡更不是滋味,用手背抹了抹眼淚,道:“王主任,我有事單獨要給你說。”

    王輝閱人無數,從章松表情中感覺有些不對,便沒有再說此事,道:“你別太傷心,走,到我辦公室去坐一坐。”

    在辦公室里,章松將日記複印件給了王輝。

    王輝原本以為這次到沙州採訪將是一個輕鬆工作,此時見到幾頁日記複印件,這才知道遇到了棘手之事,暗道:“省委書記蒙豪放親自作批示,要求宣傳部在全省宣傳章永泰事跡,已將此事定了調子,如果章永泰之死真有隱情,這個典型樹立得越是成功,省委將會越被動。”  

    他想了想,道:“蒙書記是在沙州市委上報材料上做的批示,事情的關鍵其實是在沙州市委,這幾頁日記,你給周書記看過沒有?”

    章松臉上露出激憤之色,道:“我哥給周昌全看了父親的日記,周昌全讓我們姐弟耐心等待,說市委會嚴肅認真地對待此事,可是這些口頭話又什麼意思,沙州市委還是按照因公殉職的口徑上報材料,也沒有派人對父親的死因進行調查。”

    “沙州市認定章書記是因公殉職,肯定是有依據。”

    如今章松最不願意聽的就是此話,道:“省公安廳的那些人馬虎了事,根本沒有深入細緻地破案。”

    王輝見章松已經跳進了情緒的迷障之中,勸道:“看了這些日記,從我個人的角度,覺得你父親的死是有問題的,而且問題可能很大,可是這僅僅是我個人的角度,你要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沙州市委的決策必須採信權威機構的結論,省公安廳顯然就是權威機構,而你的這些說法其實都上不了正規場合。”

    由於王輝是局外人,他所說的話更容易打動章松,章松也感到一絲困惑,更感到密不透風的壓力,她用力地壓了壓太陽穴,道:“雖然我拿不出證據,可是堅信父親的日記不會是空穴來風。”  

    “這一段時間我天天在想此事,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按父親的日記,成津磷礦問題很嚴重,他整頓磷礦實際上是受到周昌全的指使,只是現在成津事情太大,又死了一位縣委書記,如果把這些事向全省人民公布,恐怕沙州市委就會威信掃地。”

    章松以前總是稱呼周書記,此時心中有塊壘,就是直呼其名。

    “周昌全是想捂成津的蓋子,如果成津的蓋子被揭開,他就顏面無光,政治生命恐怕就要結束,現在他將他的秘書侯衛東派到成津縣,是想遮醜,是想暗中解決此事,不想讓省委了解成津的混亂和腐敗。”

    王輝是昨天才接到社裡布置的宣傳任務,還沒有來得及到了解成津情況,聽說是侯衛東到成津任職,有些吃驚,道:“什麼?侯衛東到了成津,他是當縣長還是當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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