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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在現實生活中,楊白勞比黃世仁歷害已成為慣例,所以碎石協會諸人也就沒有將欠款當回事情。
有了李晶充當內鬼,侯衛東就知道高速路建設已經進入了關鍵期,停止供應碎石將導致重大損失,於是他說服了碎石協會諸人,借著益楊縣基金會強行還款之名,請求沙道司支付一期款項,否則碎石協會將無力生產,全線停工。
這一招打到了沙道司的軟肋之上。
又由於取締基金會一事,縣鎮兩級政府紛紛舉辦學習班,將許多平時遊蕩在各個酒樓以及歌廳的大小老闆收到了學習班,所以沙道司老總只認為碎石協會是受了政府的逼迫,倒也不懷疑沙道司出了內鬼,他們緊急磋商之後,為了維持正常生產,同意支付第二期款項。
沙道司實力雄厚,雖然也受了取締基金會的拖累,可是要付一期碎石款,也毫無困難,侯衛東從嶺西回來的第三天,就拿到了第一期款項,他手中有一個完整企業加二個合夥企業,狗背彎石場屬於他獨有,是上青林產量最高的石場,英剛石場是與曾憲剛合夥,碎石產量居於上青林石場第二位,興平村石場與李晶合夥。
侯衛東拿到了一百九十萬元,除去成本,淨賺了近百萬。拿到錢,他暗忖:“嶺西公路修完,恐怕會有四、五百萬的收入,石場的收入還當真不錯,只是高速公路結束以後,石場生意恐怕要冷一段時間。”
離開沙道司大門,侯衛東接到了付江的電話:“侯鎮,剛才趙書記詢問我們小組追了多少款,讓我們加把勁,今天去不去追款?我們等你回來安排。”侯衛東此時心情甚好,道:“我在益楊辦事,你們先到上青林去,按照名單追帳,我辦完事就回來,如果中午我還沒有上來,你們就到基金會旁邊的館子要一桌,我來付款。”
他開了一句玩笑,“這頓兩百塊錢以下,不要給我吃多了。”
付江早已熟悉了侯衛東的脾氣,也知道他有錢,道:“兩百塊是菜錢,不算酒錢。”
“如果今天你們能收到兩家的款子,酒水就放開喝,如果一無所獲,只能喝益楊紅。”
交待完任務,侯衛東放下電話,對曾憲剛、秦敢和習昭勇道:“今天拿到支票,也算是解了燃煤之急,總要慶祝一番。”
秦敢全面接受了秦大江的衣缽,他沒有想到父親的石場能賺這麼多錢,心裡也明白為什麼黑娃等人總想著要從石場中抽頭,他道:“瘋子哥,今天每人身上就有款子,最好直接回家,你把我們安全送回山,改天找時間再來慶賀。”
侯衛東想想也是,四個人身上帶的錢有三百多萬,確實不適宜去吃吃喝喝,又為了穩妥起見,他把王兵叫了過來,讓王兵開車送曾憲剛等人回山上。
等到王兵跑過來,他就將車鑰匙扔給了他,道:“大兵,麻煩你將曾大哥他們送回上青林,開回城以後,給我打個電話,我還要到吳海去。”
曾憲剛等人離開以後,侯衛東到銀行跑了一趟,辦完了手續,再回到沙州學院的住宅。
“老媽,我是侯衛東,錢的事情有了眉目,你去跟二姐商量一下,放她出來的最低限額是多少。”
劉光芬喜出望外,道:“小三真是媽的乖麼兒,我馬上去問,你手機開起,不准關機。”又道:“劉興你還記得嗎,你爸的搭擋,剛從沙州市公安局調回吳海縣,現在任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公安局局長,你爸已經給他打了電話。”
在等待王兵回來的時候,侯衛東抓緊時間沖了個澡,然後光著上身,穿著一條寬鬆的短褲,將音箱打開。
理查的鋼琴曲就如水銀泄地一般鋪滿了整個房間,相比於鋪天蓋地的西北風,“我家住在黃土高坡”等等曲調,適合在人多的廣場集體演唱,而在安靜的家中,還是舒緩的音樂更加讓人寧靜。
聽了鋼琴曲,他又將在嶺西買的《四兄弟》專輯放了音箱,自從在李晶的車上聽了四兄弟的歌聲,他就徹底迷上了美國的鄉間音樂,總覺得這是來自天堂的聲音。
眯著眼睛,把一雙大腳板翹在茶几上,正沉浸在音樂之中,門外傳來了敲門之聲。
這個房間除了小佳、任林渡和郭蘭,還沒有外客前來,侯衛東順手穿了一件棉質背心,透過貓眼看了看,是鄰居郭蘭。
“你不上班,跑回家偷懶。”郭蘭難得地開了一句玩笑。侯衛東笑道:“你和我差不多吧。”
“我在休年假。”
郭蘭頭髮微濕,披散開來,襯得皮膚格外潔白,好看不過素打扮,這話用在郭蘭身上恰如其分,她站在門口凝神聽了一會,道:“你從哪裡買到的,這碟子我找了好久。”郭蘭是音樂發燒友,找“四兄弟”的大碟很久了,卻一直沒有買到合適的,聽到侯衛東房間內的音樂,音質極好,正是最新才出的大碟版。
“我在嶺西買回來的,你聽過這曲子?”侯衛東問完,就發覺是一句蠢話,郭蘭既然要找,肯定是聽過。
郭蘭在縣組織部工作,當然也算是官場中人,但是她身上不帶絲毫官氣,而是帶著淡淡的書卷氣,更象是大學的學生或是教師,這是良好家庭教育在相貌上的反映。
她造詣也不淺,聞言娓娓而談,道:“The Brothers Four也就是四兄弟演唱組是美國老牌民謠樂隊之一,比Beatles出名還要早,樂隊一組就是四十多年,唱的一直都是傳統的通俗民謠,他們的音樂大多以原聲木吉他、木貝司、班卓琴、曼駝林伴奏,並配以完美的四個聲部和音,不管是對美國阿巴拉契亞地區民間歌曲的改編,還是對當今世上創作歌手作品的重新演繹,都一貫保持著他們圓潤悅耳且具有專業水準的演唱風格。”
客廳里的沙發擺著一套真皮沙發,一個單座,一個雙人座,還有一個四人座的長沙發,郭蘭端坐在單座沙發上,聚精會神地聽著,“四兄弟的碟子有好幾個版本,這是最好的一個,你還識貨。”
侯衛東從小沒有受過音樂訓練,聽音樂全憑感覺決定好惡,他道:“我在車上聽了他們歌,覺得還不錯,到嶺西去買,就指最貴的碟子買,哪裡知道裡面還有這麼多的名堂。”
郭蘭抿嘴一笑,“你還挺直爽,不懂就承認。”
不管承不承認,與郭蘭在一起,他總是如沐春風之感,聽完歌碟,郭蘭意猶未盡地站起身,道:“有時間,我過來聽。”
侯衛東取出歌碟,道:“郭蘭,既然你喜歡,這個碟子就送給你了。”郭蘭眼睛一亮,道:“怎麼好掠人之美。”侯衛東見她並沒有堅拒,笑道:“我經常免費聽你彈琴,這算是一點回饋禮物。”郭蘭接過大碟,又看了看侯衛東的設備,道:“我家的設備不行,放不出現在的效果,遺憾。”
將郭蘭送至門口之時,郭蘭隨口說了一句:“濟院長調到沙州市委任市委常委、紀委書記。”
濟道林就在樓上住,可是兩年來,侯衛東從來沒有遇見過,他恍然大悟地道:“難怪我兩年多沒有看見濟院長了,他怎麼就變成了沙州市的領導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