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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憲剛最了解內情,道:“憲勇和秦敢兩人膽子都大,路子也野,看到磷礦老闆一夜暴富,也就動了心,這一次運氣好,誤打誤撞買了一個富礦,現在投入已四百多萬了,還沒有收回成本,讓他們退出去不可能。”
“瘋子,你是縣裡老大,放不放秦敢,還不是你一句話。”
第471章 一波三折(下)
屁股決定腦袋,這是流行於嶺西官場的著名諺語,既然流行,就有道理。
侯衛東如今是成津縣主持工作的縣委副書記,所處位置所承擔的任務自然與曾憲剛不同,曾憲剛是從單純的友誼出發,想放秦敢出來,而侯衛東心裡想的事情就要複雜得多。
“憲剛,秦敢和曾憲勇在順發磷礦投了多少錢?”
“我給了他們兩百萬,秦敢從上青林石場哪裡拿了幾十萬,還貸了款,到了現在,總投入在四百來萬。”
侯衛東又在心裡考慮了鄧家春的意見,道:“也就是說,秦敢和曾憲勇肯定不會輕易離開成津。”曾憲剛點點頭,道:“不包括我給的二百萬,這是他們的全部家當。”
剛才鄧家春想讓秦敢當內線,侯衛東還心存著疑慮,此時他就下了決心,“既然秦敢和曾憲勇深陷其中,也就是可以做內線。”
曾憲剛出了縣委大院,就直奔飛石鎮順發磷礦,他和曾憲勇曾經一起做了不少大事,兩人關係極為密切,聽說了這事,自然急急忙忙地前往順發磷礦。
“你的槍在什麼地方?”
“昨天我帶出去,後來接到廠里的電話,就藏在上青林,沒有帶回來。”曾憲勇道:“剛哥,磷礦確實賺錢,搞到一個富礦,幾年就是千萬富翁,正因為容易賺錢,就特別亂,每個礦都有護礦隊,沒有槍,鎮不住人。”
曾憲剛道:“瘋子在成津當縣委書記,你還怕什麼,有什麼事情儘管去找他。”
曾憲勇點了點頭,道:“你和侯衛東關係好,但是他和我沒有什麼交情,我去找他,也不知道他是否賣帳,所以這一個多月來,我還沒有去找過他。”
“你得讓秦敢去找瘋子,瘋子與秦敢感情不深,但是他絕對不會忘記秦大江,這一點沒有問題。瘋子現在當了大官,同以前相同肯定會有些變化,但是他人品好,絕對靠得住,小事別去找他,大事我們還得依靠瘋子。”
曾憲剛又道:“你們可以暗地裡放點消息出去,只要其他人知道順發磷礦和侯衛東的關係,誰還敢動你們。”在車上,曾憲剛曾經給侯衛東提起過“秦敢和曾憲勇悄悄地借用了你的名義”,其實這事是曾憲剛臨機一動編出來的,此時他才向曾憲勇密授了此事。
下午,秦敢這才回到了順發磷礦,此時他已經同意了與鄧家春合作,充當其內線。
同意此事,秦敢也有自己的考慮,一來自己將全部家當投入到了順發磷礦,順發磷礦是富礦,擺明著要賺錢,以後麻煩事情肯定不少,與鄧家春合作可以得到重點保護,二來他可以借著鄧家春的手,搞一搞其他磷礦,如果有機會再弄兩個磷礦,就大發了,一輩子也就吃喝不愁。
曾憲剛、曾憲勇和秦敢聚在一起,曾憲勇和秦敢喝了一瓶酒,曾憲剛還是滴酒不沾,喝完酒,三人站在二樓的走道上,曾憲剛道:“我給你們說,以後磷礦安全還得加強,上二樓要加一道鐵門,晚上睡覺把鐵門關上,不准任何人進來。”
看著秦敢和曾憲勇的笑意,曾憲剛取下眼鏡,道:“我這是血的教訓,你們莫小看這些小事。”見曾憲剛一本正經,兩人這才嚴肅起來。曾憲剛又道:“嶺西現在流行監控系統,你們去買一套回來,有什麼人靠進就一目了然。”
正說著,遠處傳來一陣密集的鞭炮聲響。
永發磷礦,方、李兩家來了不少人,在礦里放起了鞭炮,方鐵的妻兒披麻帶孝,在院中哭成了一團,磷礦的工人也聚在了院中。
在廠辦公室里,方傑、李東方以及方傑的父親方厚德正在商議著對策。
方厚德的人生分為兩段,前五十年是臉朝黃土背朝天的社員,五十歲以後,他就從田土裡撥腳上坎,遊走在遍地開花的鄉鎮企業中,磚廠、煤礦、洗選廠,他都幹過,當兒子方鐵開起了永發磷礦,他這才正式當起了吃喝不愁的老太爺。
由於有了錢,他就在成津買了房子,最喜歡做的事情是到歌廳、洗髮廊找小妹,年輕時家裡窮,找了一位身胚蠻大聲如洪鐘的黃面婆,當時還覺得可以,在縣城裡去城裡的女人睡過以後,就如一年沒有沾過油星子的飢人突然嘗到一塊肥美的紅燒肉,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無以言表。
從此就迷上了這項運動,後來還遠徵到了沙州,到了沙州以後,他買了房子,找了一個十九歲的年輕妹子,過著神仙一般的日子。
而這一切,源於順發磷礦帶來的利益,當得知兒子摔死,他惶惶如喪家之犬回到了飛石鎮。
“買把槍也不是死罪,在成津買槍的人多了去了,公安憑什麼把人朝死里整。”方傑氣勢洶洶地道。
李東方糾正道:“誰說買了槍,拿出證據來。”
方傑道:“鐵哥確實有槍,當時就查了出來。”
李東方道:“誰來證明有槍,光憑公安在說是不算數的,必須有相關文書及簽字,如果沒有這些,完全有可能是栽贓陷害。”他如此說心裡是有底氣的,長安麵包車出了車禍以後,當時搜查的所帶文書都不翼而飛,這就是反咬成津公安局一口的依據。
“方鐵死得冤枉,方叔叔,不能輕易火化了,我們得討為方哥討個說法。”
方厚德一直哭喪著臉,耷拉著眼皮,已經失了分寸。
李東方見方厚德沒用,站在窗子看了看外面,熊腰虎背的方鐵媽正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著廠里員工們哭訴著,方鐵媽在廠里管伙食,她是有名的刀子嘴,心雖然不是豆腐,可也不是毒藥,在工人中人緣不錯。
方鐵媽被叫到辦公室里,聽到李東方這麼一說,抹了一把鼻涕,道:“把娃兒抬到縣政府去,不解決就不燒。”
李東方哼了一聲,道:“找縣裡有什麼用,這事沒有縣裡同意,公安局也不敢隨便抓人,嬸子,直接把鐵哥抬到市委去,在準備一些橫幅,把事情鬧大,如果市里不解決,就抬到省里去。”
方鐵媽見自家男人半天不放個屁,罵道:“瞧你那個樣,平時抬起雞巴亂日,遇到點事就焉了,真不是男人。”方厚德漲紅著臉,跳起來,道:“給大哥他們說,抬娃兒到市里去。”
李東方又道:“鐵哥在殯儀館,有可能公安局不准抬走。”方鐵媽紅著眼睛道:“誰敢攔著,老娘就給他拼了。”
方厚德、方鐵媽以及方家親朋好友開著磷礦廠的兩輛卡車就朝縣城開去。
縣委,侯衛東從早上進入了大樓,就沒有停過,除了與鄧家春、曾憲通、朱介林、王輝、段英等人見面,還抽空子與鬧情緒的政協主席經歷聊了半個小時,中午在沙州賓館與王輝等人共進午餐,吃過午餐已快兩點了,他沒有再回縣委招待所休息,直接就回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