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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在交朋友的同時,也必須要得罪一些朋友:一是因為資源是稀缺的,而利益集團又太多,稀缺的資源不可能滿足所有的人;二是主政一方,若真要走得遠走得長,必須得有自己的原則,否則就會成為任人蹂躪的麵團,這樣的人也難以成大器。

    侯衛東對易中嶺有發自骨頭的警戒,“不與易中嶺合作”是他內心的一條高壓線,也是他給自已訂的原則,他對朱兵道:“縣委制定了招投標辦法,一切都按照規矩來,我不會給任何單位打招呼。”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只打一個招呼,就是不准易中嶺進入成津,我不想讓一顆耗子屎壞了一鍋湯。”

    正說著,辦公桌上電話又響了起來,說曹操,曹操到,侯衛東與朱兵正在商量著此事,黃子堤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寒暄幾句,黃子堤道:“聽說省里最近在調整市級班子,聽說你的老領導又要動一動。”

    侯衛東暗道:“黃子堤這是在暗示沙州市級班子要調整嗎?”口裡卻是笑呵呵地道:“我的老領導很多,是哪一位?”

    “茂雲的祝市長,聽說他有可能當市委書記,譚公權另有任用。”黃子堤道:“祝市長這幾年走了鴻運,兩年升一級,照這個速度,幾年就是省領導了。”  

    聊了一會省里大局,黃子堤就掛了電話,並不在提及成沙新公路開段的事情。

    此時無聲勝有聲,侯衛東身在其中,自是了解其中的意味,他對著朱兵苦笑。

    朱兵當了多年交通局長,對重大工程開標前的壓力深有體會,他眼著苦笑,道:“侯書記,我覺得這樣不是辦法,如果讓黃書記產生誤會就不太好。”停了停,又道:“黃書記不了解易中嶺的人品,是被蒙蔽的,侯書記可以從側面做些解釋工作。”

    “這事是一團糨糊,從法律角度,易中嶺是清白的,這讓我如何解釋。”侯衛東嘆息一聲,便不說了。

    其實,侯衛東還有更重要的話一句話沒有說出來:“依黃子堤平日的性格以及辦這事的認真程度,黃子堤十有八九與易中嶺在經濟上有關聯。”

    這句話沒有任何證據,因此是絕對不能說出口的。

    第500章 斷(下)

    下班以後,侯衛東很罕見地沒有在辦公室囉嗦,直接就回到了縣委招待所後院,進了後院,就見到春天支了一個畫板,正在院子裡煞有架式地畫著。  

    秋日傍晚來得早,秋風吹來,有些涼意,更有些秋高氣爽之意。

    春天聽到腳步聲,連忙就迎了過來,看到侯衛東觀看自己的畫板,她羞澀地道:“侯書記,我是鬼畫桃符,和祝梅沒法相比。”

    話雖然如此說,她卻是渴望著侯衛東去看畫發,她畫的是院中風景,由於功底太差,更多的是抽象筆法,也即是頭腦中想的風景,自我感覺還不錯。

    雖然風景畫比起祝梅差得太多,侯衛東還是隨口道:“哦,還真不錯。”春天忸怩中帶著些興奮,道:“謝謝侯書記表揚。”

    侯衛東夸道:“春天肯學習,這很不錯,繼續努力。”

    回到房間,侯衛東想起黃子堤的話,就給祝焱打了電話,他與祝焱的關係早已超出了純粹的領導與被領導的關係,變成了半師半友的親密關體系,談話就要直接許多。

    “祝書記,聽說你要高升了。”

    祝焱原本想在沙州出任副市長,後來的目標又是市委常委、秘書長,結果這兩個職務都陰差陽錯地擦身而過,正所謂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他調到了茂雲地區出任地委副書記,就如一腳踏上了仕途前進的快車道。  

    茂雲撤地區建市以後,他出任了茂雲市市長,這一次全省大動,譚公權另有任用,他極有可能出任茂雲市委書記,這股風聲連留守在嶺西郊外的祝老爺子也聽說了。

    “你的消息還蠻靈通,不過這只是小道消息,只要省委正式文件下發以後,才算得了數。”祝焱這是有感而發,他相信侯衛東能聽懂自己的話。

    侯衛東當然聽得很明白,笑道:“祝書記,乾脆把我調到茂雲來,在你手下工作是一種幸福。”這是一句玩笑話,其意並不是想調動,而是表達一種態度,官階越高,態度就越重要,甚至比能力還要重要。

    祝焱呵呵笑道:“我倒是想讓你來到茂雲,幫我好好整治東湘縣,只怕周書記不放人,他是老領導,我可不敢挖他的牆角。”茂雲東湘縣與沙州成津縣是全線相鄰,產業結構極為相似,出現的問題基本一樣,祝焱對侯衛東在成津的工作一直挺關注,也給予了相當的肯定。

    聊了一會,侯衛東試探地問道:“也不知沙州有沒有變動?”

    祝焱道:“傳聞不少,都不是最終結論,這一次全省調整力度極大,嚴格要求保密,恐怕要等到最後時刻才能揭開謎底。”  

    他語重心長地道:“衛東,你是全省最年輕縣委主要領導,關注省里大政策很重要,但是對你來說,更重要的還是實績,有了實績一切皆有可能,現在許多人都盯著你,如果幹不出實績,提拔得太早並不一定是好事情。”

    對於祝焱的叮囑,侯衛東感到了一陣溫暖,可是作為一名縣委書記,他不可能對於市委領導的變動無動於衷,他坐在屋裡喝著茶,腦袋一直想著紛繁的人和事,突然間他冒出來一個念頭:“在成沙公路上拒絕了黃子堤,如果黃子堤升成了市長,恐怕後患無窮。”

    這個念頭冒出來以後,在就腦海中揮之不去,各種念頭鬥爭著,辯論著:

    “如果讓易中嶺來成津做工程,加強監管,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何必為了這件事情得罪黃子堤,市委副書記的位置也很重要。”

    “做人要有原則,即然易中嶺就是一個雜碎,何必為了討好黃子堤向這個雜碎低頭。”

    “官場當真有什麼原則,如果是周昌全來打招呼,蒙豪放來打招呼,還能講原則嗎,到時講原則的結果就是自己讓位。”

    他又深刻地反思道:“自己不願意聽黃子堤的招呼,固然有易中嶺這個特殊的人,但是也不排除另一個原因,黃子堤的官位雖然大,但是還沒有大到能一言九鼎的地步,這也是自己敢於拒絕他的原因,此時全省調整市級領導班子,這就有了變數,所以自己的原則就開始動搖了。”  

    內心交戰良久,侯衛東還是堅定了自己的做法:“人還是要有原則,有所為有所不為,有所求有所不求,有所欲有所不欲,否則就是一個麵團,任人揉來捏去,這樣的官當起來還有什麼味道,不如當富家翁來得逍遙自在。”

    第二天,侯衛東召集了建設口的二級班子幹部在縣委中會議室,這是一次有針對性的講話:“今天抽半個小時將建設口的同志請到會議室,只講一個問題,就是如何遵守制定,杜絕建設領域的腐敗現象發生。”

    “我縣建立了招投標中心,制定了招標標辦法,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好的制度讓壞人做好事,而壞的制度讓好人辦壞事,我認為,招投標制度在我縣的建立和完善,是一套極好的制度,可以這樣說,這套制度能最大限度保護我們的幹部,促進我們的事業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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