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9頁
谷雲峰並沒有完全理解侯衛東所說的廟是指什麼,不過,跟著旭日一般的侯衛東總沒有錯,他響亮地道:“侯書記,我隨時聽候調遣”
俗話說,一個和尚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侯衛東現在正在努力爭取外派出去主政一方,他在爭取外派機會的同時,也開始暗自考慮調配助手,這也是他主政成津縣的重要經驗。
這個經驗是學自周昌全,當年周昌全為了解決成津問題,不僅將秘書侯衛東派到了成津,還將經驗豐富的鄧家春調給他當助手,在成津,如果沒有公安局長鄧家春的全力支持,侯衛東要想打開局面絕對要費更大的功夫。
從這件事,侯衛東悟到很多東西,其中一條就是要培養自己的部下,形成一個戰鬥的團隊。這是一個不能拿上明面的想法,但是這樣做確實很有成效。
在關鍵崗位上安置信得過的人,這是多數領導人都會用的手法,只是手法各有千秋。
谷雲峰放下電話,立刻將盧飛副部長叫到了辦公室,道:“你馬上到清水河去,精選十來斤鯿魚,一定要最好的,錢貴一點都沒有關係,在三點鐘送回部里。”
盧飛知道肯定是送給某位領導,他沒有問,叫上司機和組織部辦公室主任就去清水河,在車上,他給煤礦療養院打了電話。
下午三點,盧飛準時回來。谷雲峰親自到了樓下,看了後備箱裡的鯿魚,道:“盧部長,我要到省城去一趟,明天有可能不回來,五個鎮的會議由你來主持,按部務會商量的意見辦理就行了。”
谷雲峰知道侯衛東認識盧飛,他有意不講是去見哪一位領導,這樣能增加神秘感,在部下的形象會更加高大。在機關里,有後台是一件讓人羨慕的事,雖然大家都在批評拉關係走後門,可是都希望自己能拉下關係,自己能走很大的後門。
一路兼程,在吃晚飯前,谷雲峰來到了嶺西,他沒有直接去找侯衛東,而是直奔省人民醫院,來到了劉光芬的病床前,將鯿魚親自交到了侯永貴手裡面。同時,他還帶來了幾包成津的特產——老酸菜。
侯永貴拿到了鯿魚,就回家去做酸菜鯿魚湯。他回到廚房,給侯衛東打了電話,道:“小三,成津的那位谷部長送來了十來斤鯿魚,還有幾句老酸菜,這個谷部長真是熱心。”
侯衛東看了看時間,知道谷雲峰這個時候將鯿魚送到,已經是爭分奪秒了,他心平氣和地道:“鯿魚在清水河挺多,也不是什麼名貴水產,谷部長有心,你們就收著。”
侯永貴道:“他為了給你媽送魚,跑了這麼一趟,你要請他吃頓飯,這是人之常情,你別把官架子端起。”
侯衛東此時已經有了安排,不可能去陪谷雲峰,道:“爸,你只管給媽煮酸菜魚湯,其他的事別管。”他又道:“其實沙州印象的酸菜魚也弄得挺好,你讓老邢弄好送過來就行了,何必親自去弄。”
侯永貴蹲在廚房剖魚,耳朵夾著手機,道:“你媽最喜歡我做的酸菜魚,館子裡味精多,又用的是老油,不衛生。我在剖魚,不打電話了。”
侯衛東結束與父親的通話以後,給晏春平打了電話,道:“成津組織部長谷雲峰到省里,你約上杜兵,請谷部長吃頓飯,晚上你去安排。”
儘管他沒有出面,可是有省政府秘書以及省委組織部副處長作陪,已經很給谷雲峰面子了。而谷雲峰作為縣委組織部部長,能與省委組織部的副處長拉上關係,也是一件划算的事。
在龍潭縣,郭師母回到了自己的娘屋,由於她的父母早已經過世,回到娘屋以後,只能住在姐姐家裡。住在姐姐家裡,雖然也算回了娘屋,可是畢竟沒了父母,與家鄉就有了些許隔閡。
她將自己的病情向姐妹以及表哥談了,親戚們都表示了關心。
在娘屋的親人里,她的姐姐,妹妹和大弟的收入都不高,全部在張振農的企業里打工。她娘家的所有親戚,只有張振農一個人是老闆,經濟相對寬裕。她要換腎,這需要很多錢,因此,她回娘屋就有心找張振農借錢。
張振農雖然是大企業家,可是在家鄉素來有摳門的名聲,他可以讓鄉親們在自己的企業打工,給的工資也不低,但是私人找他借錢並不爽快,他的摳門幫助他完成了最原始的積累,形成了用錢的習慣,也就下了摳門老總的名聲。
在張振農從省政府回家以後,郭蘭並沒有跟著回來,郭師母還是抹掉了面子,很隱晦地向張振農夫妻提出了借錢的事。
張振農夫妻含糊的答應著,並沒有明確表態。
第807章 借錢(中)
借錢,在現代社會是一件尷尬的事。
借錢者,心裡忐忑不安,若被拒絕,不僅是面子難堪,而且借錢總是有需要,被拒絕之後必然會面臨著一些困難。
被借錢者,同樣是心裡忐忑不安,這年頭什麼事都可能發生,可是來借錢之人都是親朋好友,不借,傷感情。借了,若是對方不歸還,則連朋友都沒得做。
郭師母借錢,是想救自己的命,她想活下去的原因,是想陪伴孤零零的女兒。她一輩子沒有朝娘家人開口借錢,今天終於抹下了自尊了幾十年的臉面。
張振農夫妻同樣感到很為難。回到家中,張振農老婆疑惑地問:“老頭,郭呆子在大學裡工作一輩子,郭家妹子又當了官,聽說還是什麼組織部長,她家要是沒有錢,我還真是不信呢。”
郭教授初到龍堂縣探親之時,父老鄉親聽說來了一個大學生,那年月鄉里來一個大學生比看見熊貓還要稀罕,一大群人圍著郭教授,說著他聽不明白的方言,結果他被臊了個大紅臉,話也說不出來。鄉親們看見大學生也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珠,倒有些失望,看著他木納納的樣子,有人開玩笑叫他“呆子”,從那以後,郭呆子便成為了郭師母娘家人對他的標準稱呼。
張振農是很特殊的人,他很尊敬郭呆子,總是一口一個郭哥,就算郭教授走了,他也沒有改口。聽了老婆的話,道:“郭哥在大學裡教書就是拿死工資,他能賺多少錢?就算出本書能賺幾個,可是他們在沙洲買了房,我估計他們老兩口的積蓄也就用得差不多了。郭蘭雖然說當了領導,可是看她的樣子,性子同郭哥也差不多,書里書氣的,恐怕也當不了貪官,她不當貪官,也就那點死工資,他們一家人能有多少錢?”
他人雖然倔犟,但倔犟只是性格問題,能當上振農集團董事長,智商絕對不低,分析問題頭頭是道,而且是一針見血,很接近郭師母家的真實情況。
張振農感慨地搖搖頭,道:“表姐這病是個無底洞,郭哥走了,倒了根頂樑柱子,她家這日子,哎……表姐說她有十萬,還要再借十萬,我認為也是實話,表姐嫁給郭哥這樣的知識分子,也算知書達理過了一輩子,不像有些親戚那樣臉皮厚,這一次,怕是不到萬不得以,才開口借這個錢。”
張振農老婆從小過慣了苦日子,對錢看得挺緊,而且在龍堂縣遍地是親朋好友,手稍微松一些,就是萬貫家財都能被借出去。她習慣性地焦慮,道:“這可不是一筆小數字,十來萬啊,也不知他們能不能還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