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頁
侯衛東的憤怒,半是認真半是裝樣子。
被發配到上青林鄉,對於一個大學生來說,確實是很不負責的做法,想來憤怒,人之常情。
如今秦飛躍舊事重提,肯定還有其他目的,裝著憤怒,也好讓秦飛躍覺得放心。
秦飛躍說話之時,一直在觀察著侯衛東的表情,見他滿臉怒意,便放下心來,道:“明年黨委政府要換屆,趙永勝在暗地裡做工作,想讓我落選,侯衛東在上青林山上群眾基礎好,你要堅持原則,發現誰在做反面工作,一定要及時告訴我。”
侯衛東信誓旦旦的地道:“以後我一定留心,秦鎮,你放心,上青林公路若不是你當面向馬縣長匯報,哪裡能得到一百萬的補助,這件事情上青林所有老百姓都知道,人心向背,我就不用多說了,如果有村民不明白真相,我就去給他們說清楚。”
秦飛躍假意嘆息一聲,“人心隔肚皮,有些人當面是人背後是鬼,不可不防。”
出門之際,秦飛躍使勁握了握侯衛東的手,又道:“狗背彎石場搞得不錯,我也去看過,你一定要搞階梯開採,最好以後搞洞采,這樣不容易出事故,其他幾個石場一點安全措施都沒有,說不定哪天就要出事故。”
秦飛躍當過鄉企局副局長,搞企業確實是內行,他也看出了幾個石場潛在的危險。
吃罷飯,由於人太多,也沒有去唱歌找小姐,大家就四散了。
侯衛東也沒有回家,坐車到了益楊城裡,給梁必發打了一個傳呼,留下了他的傳呼號,很快,梁必發就回電過來。
“瘋子,你他媽的又跑到城裡來了,我在新天地歌城,被喝慘了,快點救我。”侯衛東正想問具體的情況,梁必發在電話裡頭道:“瘋子,你敢不來,小心被修理。”
遇到這種不講理的人,侯衛東也沒有有辦法,打了車就到了新天地歌城,剛下車,一個短髮年輕人就走了過來,道:“你是瘋子哥?老大讓我來接你。”
侯衛東看著這人的神態和作派,有些象是香港的黑社會馬仔,心存疑惑地跟著他上了樓。進了樓,只見一片煙霧和酒味,這是一張大桌子,足足能做二十人,梁必業和幾個工程部的人都在裡面,另外還有幾個神情陌生的年輕人。梁必業滿臉紅光,看來已喝得不少了,他道:“瘋子,過來坐。”
梁必發身邊坐著一個神情有些陰鬱的短髮人,他三十歲左右的年齡,喝了一聲:“老七,給瘋子騰了一個位置。”梁必發身邊的一個年輕人就騰地站了起來,道:“瘋子哥,裡邊坐。”
看到這種場面,侯衛東心裡也有些打鼓,暗道:“這是些什麼人?”
梁必發端起兩杯酒,對身邊的人道:“黑娃,這是我的好兄弟,瘋子。”
黑娃是益楊縣大名鼎鼎的人物,讀高中時打架不要命,被開除以後就在混社會,也算是益楊江湖上的一號人物。
“真是黑社會。”侯衛東心裡一驚,臉上神情不變,鎮靜地道:“黑娃哥,久聞大名了。”
黑娃很有氣慨地道:“既然是梁哥的朋友,那沒有話說,換大杯。”
服務員就拿了兩個大號的紅酒杯子,黑娃開了一瓶劍南春,剛好倒了兩杯,他舉起一杯道:“第一次見面,喝大杯,加深印象。”
侯衛東雖然能喝,可是一口喝半斤白酒的事情還真沒有幹過,黑娃仰頭喝了以後,幾個光頭年輕人就盯著他,侯衛東一咬牙,將這半杯酒爽快地倒進肚子。
贏得一片喝彩聲。
在望城山莊,他就喝了一斤左右酒,這半斤下去,頭就開始暈眩了,也不知過了多久,梁必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瘋子,上去。”
侯衛東迷迷糊糊跟著梁必發轉著圈子,似乎是到了五樓,梁必發將他朝床上一推,就走了。過了一會,一個漂亮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她也就只有十七、八歲的年齡,幫著侯衛東脫下衣服以後,自己就麻利地脫得精光,爬上了,就開始為大醉的侯衛東按摩起來。
昏頭昏腦的侯衛東突然感到胸腹中一陣排山倒海,他跳起來,急問道:“廁所在哪裡?”女子道:“在外面。”侯衛東低頭看自己赤條條的,便準備穿衣服,可是剛拿起衣服,就控制不住自己,見有一個垃圾桶,便跪在地上,好一陣狂吐。
吐完之後,侯衛東頭腦反而清醒了,他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香艷場面,所以也並不太吃驚,只是頭腦中牢牢記住了黑娃兩個字。
他學法律出身,家中又父兄都是公安,深知黑社會沾不得,便將這個女子視若無物,道:“我喝得太多,要回家了。”
女子眼中流露出一絲害怕的神情,道:“黑娃哥打了招呼,如果沒有陪好你,我要被打慘。”
聽到這話,侯衛東走的意志更加堅定,他一邊說話一邊穿上衣服,道:“我坐十分鐘再走,這樣你好交差。”
那女子也不穿衣服,坐在床上發呆。
等了十多分鐘,侯衛東道:“你不用怕,我去給他們說,不會為難你。”
出了房間,就見拐角處坐了兩個黑衣年輕人,他們見侯衛東出來,便道:“瘋子哥,這麼快就出來了。”侯衛東假意道:“他媽的,喝麻了,硬不起來,下次再來耍。”
黑衣年輕人笑了幾聲,陪著東倒西歪的侯衛東下了車,道:“瘋子哥,有車送你回去。”
坐上桑塔納,侯衛東也沒有去處,他也不願意這些人知道他的去處,靈機一動道:“把我送到沙州學院大門。”
第101章 東風和西風(三)
沙州學院沉浸在夜色中,綠樹也只剩下剪影,隔了十幾米,便有一盞路燈,在路面形成一個光亮的圓圈。學生們一如往常,在校園內穿梭,一對對情侶在樹影之下或是牽手或是相擁。
而用功的學生,還在圖書館、教學樓看書,或是抱著書本行走在迷漫著青春氣息的校園裡。
侯衛東是以一個醉漢的身份穿行在校園內,腳步踉蹌,酒勁不斷地往上涌,他在路邊尋了一個黑暗處,扶著一株樹就是一陣狂吐,驚起了樹下的一對情侶,女的道:“這人太沒素質,你不准這樣喝酒,否則就不要你。”男的道:“我是學法律的,怎麼會幹這種事情。”
吐完之後,侯衛東也沒有心思和這對情侶計較,他穿到一個小賣部前,買了一版樂百氏,樂百氏這種酸酸甜甜的味道,平時他是不喝的,今天喝起來還覺得味道不錯,他就坐在石凳子上接連喝了四瓶。
坐了一會,感覺才稍好一些,他便憑著感覺朝招待所走,路過小書店的時候,他頭腦越來越迷糊,下意識就拐了進去,他隨手抽了一本有關交通方面的書,打開去是卻是花麻麻一片。
“侯衛東,你怎麼在這裡看書?”一個悅耳的女聲響了起來。
侯衛東手中書沒有拿穩,“啪”地掉了下去,他扶著書櫃就彎下腰撿書,起來之時,胸口又是一陣酒涌,差點吐了出來,他抬起醉眼看了一眼,眼前是一位很安靜的短髮佳人,他直起腰,竭力保持著鎮靜,道:“郭蘭,你怎麼跑這裡來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