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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雱道:「我大皇帝陛下英明神武,文成武德,日出東方,賢德仁慈,愛民如子,體恤臣工,實在所有人之福,社稷之福澤也……」
大雱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王安石險些噴茶水了,在心裡默默給這犢子數著,看他小子到底要用多少字拍馬馬屁?
問題這是剛剛宰相陳執中開的頭啊。
真箇是越聽越發皺眉,王安石是想呵止了,但問題又在於這犢子鬼精靈,因為實事求是的說,王雱說的是真的,因為官家的確算是賢德仁慈愛民的。
到現在都還在說,張方平和陳執中也驚悚了起來,面面相視了一番,卻不方便打停,汗,這犢子在一個勁誇獎皇帝,去叫停就有點「皇帝配不上這個評價」的意思了。這種事張方平也不愛干,別說陳執中了。
皇帝詭異著呢,愛幹這種惹皇帝不高興的事的人,現在多數在外地做丘八,少數幾個漏網之魚譬如包拯,現在話語權也不是那麼大了。
說了三百多字也算是結束,連趙禎也哭笑不得,他當然愛聽馬屁,並且王雱的說辭雖有誇張卻也基本說的在理。誇張手法麼,文人都是喜歡顯擺的。唯其不同的是這小孩直接粗暴些。
不過趙禎擔心的是,就快有人彈劾小孩了。
果不其然,皇帝思維才停下,包拯雖然學乖了些但最終忍不住,出列道:「為人君者,當以社稷為重,少聽順耳之言有益於兼聽,逆耳之言雖不全對但有益於兼明。為人臣者,當以諫君忠誠為本,王雱此子雖不算胡說,但過度修辭夸則有吹捧之實,算不上蠱惑聖心但亦有佞臣之嫌。再則此寒冷天氣,大朝見每次尤其沉長多話,往前發生過官員站立過久血脈不通,亦有人寒冷多病。如此每一個發言時間皆寶貴的場合,王雱發言無關痛癢只知道悅君者,算不上欺君,但老臣認為他欺臣。」
「?」
護短的王安石也不幹了,想出列反駁,可聽來包拯的指責似乎又相對客觀。強行辯駁當然可以,但那有詭辯訴棍的嫌疑,老王自己就非常反感這一套,於是只得沉默。
趙禎捻著鬍鬚嘆道:「包拯啊,他是個孩子,朕不會說你不對,但你是否對一個才因寒冷凍倒地的孩子過於嚴苛?」
包拯也不禁愣了愣。主要是往前一些時候受司馬光和展昭影響,「王雱是孩子」這問題大多數時候有些忽略。這麼看來的話,皇帝也不是說一味的要聽佞言,於是包拯微微低頭後,退了回去。
包拯消停了,文彥博跳出來道:「陛下,臣有言。」
趙禎一陣鬱悶,沒心沒肺的樣子道:「說啊,朕又不能不讓你說。」
文彥博道:「王雱此子言過其實,過度誇張,不是包拯說的佞嫌,而就是佞。」
張方平眉毛一揚道:「有那麼嚴重嗎?」
文彥博不卑不亢的道:「相公勿要針對下官,根據此子剛剛的蠱惑之言,聽起來陛下英明神武,這當然沒問題。不過後面越說越誇張,似乎……陛下無所不能,整個天下的事都是陛下所執,那我等與君共天下之士大夫、等依祖宗規矩於朝廷宰執,依規矩輔君諫君,照此子的理論陛下毫無瑕疵且天神下凡,那我等的作為和諫言、不成專門和君對著幹了?」
我@#¥。
張方平和趙禎也面面相視了起來。
文彥博這傢伙沒多壞但有點走火入魔的「士大夫崇拜」了。這個混球整天就不痛不癢的找朕麻煩,朕給你記著。
趙禎YY完畢後道:「文彥博之說辭朕不愛聽,卻也聽了。包拯你覺得朕做的還行嗎?」
包拯想了想沒毛病,恰好符合了我老包剛剛說的「逆耳之言不全對卻有益兼明」。
「陛下聖明,老臣無話再說。」包拯道。
文彥博頓時恨死包黑炭了,這麼一說,我文彥博就成了言過其實「諫言不全對」的那一小撮了?
王安石反駁不了包拯,卻反得了文彥博,就因為文彥博不夠老包的公正,於是出列道:「文彥博言過其實有失公平臣不多評,自有陛下決斷。臣只是覺著包大人並無說錯,這原本是時間寶貴的大朝見,初衷是解決此番嚴寒所帶來之問題,但因此一小事過度耗費時間和陛下之精力,此為本末倒置。」
趙禎點點頭道:「有理。此番誰也沒說錯,唯其小孩和文彥博言過其實。你們兩個就是耽擱朕時間精力的元兇,害諸位臣工站立受凍。小孩你不許再言過其實。」
「是。」王雱低頭道。
「文彥博也不許再打橫耽誤救災事宜討論。」趙禎道。
「是。」文彥博躬身道。
趙禎還沒完,接著說道:「鑑於你們兩個傢伙都不合時宜,王雱是小孩容易原諒,且他已經站在外面多時受凍,算是承受了責罰。文彥博你這便出殿外候列,體會一下被你所耽擱的士大夫時間為何物。」
「……」
文彥博想了想一句話也不說就出去了,作為參知政事,候列在幾個綠袍小官的身後倒也覺得蠻冷的。現在老文雖然沒哭瞎,卻希望下面真的別扯犢子,快些拿出救災的有效方案來。
既然皇帝已經聽爽了馬屁,現在要正式進入環節了,包拯又出列道:「陛下,王雱曾對開封府有承諾,要部分解決開封府的百姓取暖問題。而現在正在議論這個問題,老臣以為既是王雱已經進入系列,則理當為朝廷和陛下分憂做事,可當眾責其拿出可行方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