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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後王雱皺著眉頭道:「這是後期,咳的很嚴重了,好不好看運氣。但不論如何還是要賭一把的,你們衣服骯髒身上卻沒有藥味,看似你根本沒餵孩子吃藥?」
婦女道:「吃藥能好嗎?」
王雱愣了愣,只得道:「好的機率很小。」
婦女便有些難過的點點頭道:「那便謝謝衙內爺關心了,每到春冬季節,相關藥材漲價嚴重。不是我心狠不管二小子了,而是活著的人也要餬口。我雖然有方子,卻買不起藥了。」
「給你。」騎在毛驢上的王小丫伸出小手來。
婦女愕然的去接,見小蘿莉放了六個銅錢在婦女的手心裡,銅錢還有熱氣呢。這是打算用來吃米粉的。
婦女有些哭笑不得,區區這點錢又能有什麼用呢,但好歹也是人家的心意。
王小丫道:「我只有這點錢了。」
王雱道:「我手頭也緊張,而且你這情況不止你,舒州百姓許多都面臨著。所以我就是有心,也救不了許多人。這樣吧,相遇算是你我緣分,過多的我不能做,我爹懂醫理,我讓我爹爹給你的方子。」
婦女道:「多謝衙內爺,其實我家請不起郎中的,我的方子正是您爹爹王大人開的。」
王雱愣了愣,也就不多說了,看著她遠去。
老王很窮,也因這類事比較多。所以二丫會說「咱爹借出去的錢都收不回來」。
很顯然這個婦女既然見過了王安石,有了方子,那麼老王會好人做到底,接濟她一些錢的。只是說那是杯水車薪,眼看孩子救活的機率太低了,婦女說出了「活著的人還要吃飯」的話來。表示她不想在這個無底洞上投入過多了。
這不是她心狠,這個時代就這德行。人口起不來的原因之一就是這個。
不止婦女要面對。其實王雱已經夭折了的弟弟妹妹,就死於這個病狀。王安石本身就是名醫,即便不富裕也不缺藥材,但孩子仍舊病死了。這是現實。
說起來王安石一生都在為了這些事努力。
起初他路數錯了,整天拿錢接濟窮人,越接濟問題越多。就此王安石也在底層積累了相當多的經驗,後來他弄明白了,這些問題的根源在於:巨商壟斷和哄抬物價。
大宋除了有嚴重的田地兼併外,商業兼併更是嚴重,加上交通的不便,土匪山賊遍布天下影響著商道,讓各地間相互通貨效率太低。
這種封閉環境中能存活下來的,是權貴家的壟斷巨頭,或者商會聯盟。
治療咳嗽只是一些普通藥材。但那個婦女說每到春冬季節就會大漲。這便是資本的尿性:價格不依物資本身、依照需求而定。
除了藥材外,大宋各行各業其實都是這情況。於是許多年後,大魔王一上台就提出了《市易法》。
市易法是怎麼一回事呢?說白了是用國家儲備制度,王安石要求各級政府,在物價低的時候繞開商會聯盟,收購任何物資進行國家戰略儲備。
儲備了幹什麼呢?譬如避開春冬季節後,大魔王要求官府用財政儲備足夠的「呼吸道藥品」,在春冬季節時候平價放出來供應。
這樣一來,大魔王當然就把天下的「司馬小花和西門慶」得罪光了,這個群體的背後當然是天下的官僚。官商勾結那不是說著玩的。於是王安石又不能在大宋殺人的情況下,變法必然撲街。
說白了沒有撲街的法律,只有撲街的法官。王安石的變法當然有毛病,有漏洞,有缺點,不過他拗,終其一生都在和這群小強鬥爭。他的想法不成熟但是接地氣,因為他的一切不是來自書本,而是來自於底層的百姓狀況。
YY完畢,王雱再把懷裡的瓷瓶掏出來看看,算了,不想魔王老爸的事了,還是餵司馬小花吃藥是王道……
第五十一章 出征太湖縣
天寒地凍。野外白茫茫的雪地間,留下了一排長長的足跡。
一頭驢馱著滿噹噹的柴火跟著,然後一個中年男人背著小男孩走在冰天雪地間。時而眺望一下遠方。
小男孩道:「爹爹你不累嗎,咱們休息一下再走吧?」
中年男人搖頭道:「很快就要天黑了,一定要趕到縣城去。否則城門一關就不開了,在野外非常危險,會死的。」
小男孩只有四歲,在他的世界裡只有好奇而沒有危險。於是他又問道:「爹爹,咱們幹嘛走這麼遠撿柴火?」
中年男人一邊冒著背著兒子趕路風雪走路,一邊道:「柴幫壟斷了縣城周邊地區,說柴火是他們的,要在附近安全的撿柴火就必須繳錢給他們。這事報官也沒人管,是差人默許的。就算縣老爺是青天,卻縣官不如縣管。要告也沒證據。於是每年冬天窮人都會很艱難,在周邊撿柴火要交錢,就導致了縣城裡的柴火很貴。買不起的人為了不被凍死,就要離開太湖縣周邊地界,去很遠的地方撿柴火過冬,於是也面臨很大危險。」
「有什麼危險呢?」小男孩萌萌的問道。
「孩子,等長大你就知道了,野外到處是危險。每年冬天都有不少人外出撿柴火,卻再也沒有回去。誰知道他們遇到了什麼?說法太多,卻從來沒有定論。總之每年冬季,都有許多失蹤人口。司馬大人上任舒州的時候說過要解決這些問題,卻總是年復一年這麼循環著。」他爹嘆息了一聲。
「爹爹我冷。」小男孩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