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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桂英不太明白的道:「咱們不是一般行政區,乃陛下欽點的撫寧軍,戰區的軍糧一定有樞密院引票,是直接由陝西轉運司撥付,李參大人口碑不差,不會延誤這個糧餉,大人何故為此擔心?」
王雱淡淡的道:「李參當然會供應撫寧軍的軍糧,但有個問題是,仍舊是按季度供應,且只有一個軍兩千五百人份額。今次春耕咱們錯過了,而撫寧縣有一萬百姓等著糧食果腹,這就是問題所在。其他執政官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可以只給百姓喝粥,甚至摻雜了泥土的粥,但我王雱做不到,特別是我想在邊境干出一番事業來的情況下,治下百姓絕對不能沒飯吃。這是我繞不開的問題。」
「第二,我必須做出最壞打算,即姑且把曹首義看做是接近葉良辰的腐壞程度。那麼咱們撫寧縣就被圍死了,處於十面埋伏中,情況非常不妙。就算曹首義沒到葉良辰程度,我也必須假設,綏德軍存在被西夏一品堂滲透的可能,滲透程度未知,但只要這個假設成立即是說,不論是西北轉運司從延安府起運的軍糧,還是河東轉運司從太原府起運的軍糧,都面臨著出『意外』的可能性。」
就算知道王雱自來喜歡被迫害妄想,但是聽到這裡的時候,展昭穆桂英全柏林眾皆色變了。
王雱喝了一口茶,接著道:「上述只是我做出的最壞打算。實際上未必那麼惡劣,但自力更生永遠是生存之道,但在咱們突出重圍前必須未雨綢繆,咱們前方和左右的三山七寨的悍民土匪們,毫無疑問是綏德軍以及西夏的利益集團扶持出來的,相互有很深的聯繫,內中情形一定會很複雜,所以咱們必須很小心的做一段時間的烏龜,直至翅膀能擋住風暴。」
到此展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喃喃道:「難怪知軍相公你一哭二鬧,就是要帶來神機營這隻血統單純的軍隊?」
穆桂英也急忙點頭。
大雱則是覺得他們弱爆了,她們兩個根本對力量一無所知。帶來神機營的真正用意不是用這隻軍隊打仗,而是指揮構架。必要時候用於接管綏德軍奪權的「斬首行動部隊」。是的神機雱被欽點撫寧縣,又從樞密院了解到綏德軍是曹家人後,在京城時期就有了這個想法了。
當然了,這個腦洞絕對能把任何人嚇死,所以大雱就連對穆桂英都沒有透露。將來要真正執行這個斬首奪權計劃,必須要先確認綏德軍的腐敗程度等等多方面的細節,並且是在曹首義極端不配合的形勢下。
一場時代的變革中,總會有些利益集團倒下。說白了這些人他們在大宋的西北並沒有發揮真正的作用,他們的財富是以幾斤鹽巴換取邊民的一頭牛做到的,這個過程中,生產力並沒有得到任何的發展,只是拿走了邊民的骨血,拉了仇恨。
越窮越見鬼,越愚昧粗暴,就越愛殺人打仗。仇恨值拉滿後引發了戰爭,戰爭是國家的,然後他們進一步的把糧食和戰爭耗材賣給國家,利益是他們自己的,負擔和血淚是大頭百姓的。
其實就是這個原因,實力強如大宋,卻從未贏得過一次宋夏之戰,本質在於:這不是國家和民族的戰爭,而是一些利益集團在做人血買賣。
譬如後世的美帝能打贏二戰,腐化之後卻用了十年仍舊打不贏阿富汗泥潭。這在本質上和宋夏之戰是一樣的,因為它不是國家民族的戰爭,而是某些利益者需要這樣的邪惡循環來獲得持續利潤。
把遠景YY到此,大雱也只得很無趣的停止想下去,這些也僅僅是理想,現在麼只是個芝麻官,麾下兩三百條槍的一個小丘八,還任重道遠呢。
「咱們走吧,儘管趕回老巢撫寧縣,看看家底是什麼,我真的希望比我想的樂觀些。」
王雱起身率先離開,到門口時還又聞到一絲殘留香味,比較獨特,絕對是曹晴留下的,然而馬上又想到了她那相當不容小覷的胸部……
第二百三十四章 暴跳如雷
王雱部正式進駐撫寧縣的時候,這個時間在古代已經是中秋,黃昏時分天氣已經有些寒冷。
除了看到破敗又低矮的撫寧縣城牆外,還能看到不少孩子捲縮著身體在城門處,曬著那幾乎已經沒有溫度的陽光,他們大多數僅有的一件破爛單衣還遮掩不了手臂,有些還顯露著腳掌。
這情況比綏德城糟糕太多。又興許,因為小王衙內要進綏德城,所以綏德城附近的這類人已經被維穩部隊捉去關起來了。
有時候麼坐牢相反是一種好事,至少有點能保證不被餓死的東西吃。
不用進衙門去問相關情況,王雱也知道撫寧縣的牢房是空的,因為關押犯人是要花費成本的。事實上西北戰區很少把人關牢里,大多數會用於做炮灰或者苦力拉去建設攻勢。膽子小本領弱的會累死病死,膽子大本領大的那些會跑掉,加入土匪山寨去抱團。這就是大西北的全貌。
從南門進入,經過並不算長的南街,沿路而來見到類似衣不遮體的群體太多,竟是以女性居多。
若在當年的舒州地區,看到這類人他們的眼睛裡一定會有不滿。但在這裡沒有,她們的眼神看不到憤怒和恨意,甚至沒有畏懼。
顯然留在這裡的已經是認命了的一群人。事實上但凡有辦法的人都已經變賣了家產,通過賄賂「現管」拿到了邊境通行牌票後撤離了。
是的大宋雖然沒有嚴格的戶籍制度,遠行不要路引,但西北戰區不同,沒有官府批准是不許隨意撤離的,隨便移動逃亡的不被馬賊殺死,也會被比較密集的軍伍當做亂民逃戶殺死,或抓去做奴隸苦力。這是默認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