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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司老王曾經想過把橋買回來,但人家不賣。哪怕漕司給出的價格是當初員外們修橋的三十倍,他們還是不賣,我大宋的人就這德行。事實上慶曆新政就大抵因為類似而失敗的。」王雱說到這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葉無雙驚悚的道:「所以這就是你拉了天下仇恨的原因,你就因為這樣,利用時局在舒州黑打了無數幫派和行會?陳建明的官好做啊,他上任面對的是一個被響馬洗劫過的舒州,所有東西都在官府手裡了,難怪舒州養殖業大起,連續幾年成為大宋的財政明星了。」
「不不不。」王雱堅決的樣子搖手道:「你不要血口噴人,我不是范仲淹那流氓,我在舒州時候不是官,是幫助司馬大爺打擊恐怖主義和一小撮壞分子,這是張方平相爺和司馬光親自把關審查的,還通過了韓絳和包拯的認可,你少誣陷,我那是『打黑』不是『黑打』,這有本質區別。並且是司馬光親口下的命令。」
「……」葉無雙很無語,但也很無奈,因為老叔也說過真相是什麼不重要,過了平衡點又遇到狠人,那必然是要見血的,成王敗寇,而王雱顯然在那一戰勝出了。
最後王雱道:「所以葉姑娘,你到底明白了沒有?呂惠卿為何不回應你的鐵路計劃?我就算沒看過你申請,也知道你葉家胃口太大,你要的不是生產製造,不是修路工程的利潤,而是路權!我有說錯嗎?」
葉無雙臉一紅,沒及時回應。
又思考少頃,王雱道:「太重的話我不想對你說,你並未違反大宋律,商人要撈取利益也不算錯。但除非我死了,我爹也死了,否則我現在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這事你葉家成不了。從新劃分利益,把新計劃書儘快交給我審閱,這才是王道。」
葉無雙不服氣的道:「我的設計,我的思路,我出人力物力修建,路權當然是我的,反過來我就要問了,路權若在官府手裡又能讓人信任?您還真會裝瞎,也不看看現在的工部漕運司黑洞有多大,無數的商會照樣苦不堪言。」
王雱淡淡的道:「我沒說官府是好人,事實上你我就是兩伙流氓,都依靠吸弱者的血生存。唯一不同的在於朝廷有底線,也是最大幫派,擁有最強的實力,江湖規矩肯定是大流氓制定這毫無疑問,在你顛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個規律前,就得照這套規矩來。正因為大宋官府有底線,所以范仲淹才被你們給整倒了,然後你們手裡那些遍布天下的橋、還在持續影響著我大宋戰車的點火。你大可不必懷疑官府的節操,事實上官府的橋大家都在走,但你們的橋,何嘗溫柔過哪怕一天?你先去查查你葉家有多少橋,每年產生多少利潤,查清楚了,拿著數據再來和我理論這些。」
葉無雙一臉黑線的道:「所以這個鐵路就不建了?」
王雱攤手道:「我沒說不建,你不建我建,現在又不只是你有這個思路,也不是只有你有資金。」
葉無雙險些廢氣炸了:「你你,這是我的思路,你這樣盜用你良心不會痛嗎,還敢說官府有節操?」
王雱微微搖頭道:「都說了思路和技術不是重點,政治問題才是根由。姑且算你的思路,你的研發,但我也提供的建議不是嗎?你若願意,你算先行者,鐵路工程我可以承包給你修,讓你賺該賺的錢,只要你有本領,你設計的火車頭我也買,這叫合作互利,我扶持你,你製造火車頭只要有能力專精,將來這個市場的利益足夠你吃。但路權沒有商量,放你手裡,就如同西北投行那些耕地最終要我來兜底一樣,我睡不著啊。」
葉無雙想了想,女強人的樣子微笑道:「好吧大人理論已成,我不想和您爭論。關於這些大宋律還沒有規定,撫寧縣的確是你一手遮天說了算,但其他地方就未必,譬如僅僅是撫寧縣和綏德軍區段鐵路,就涉及了撫寧縣和綏德縣兩個行政區。你要自己修的話,得先搞定綏德縣,但是你和他們似乎苦大仇深的樣子哩?」
呂惠卿也不禁大皺眉頭,這是實際存在的問題。
王雱道:「於是改革就真要開始了,我會有相關的系統性策論呈交我父親,最終我希望的路線是由工部牽頭,把這項計劃收歸中央,進行統一策劃。」
葉無雙道:「姑娘我不敢妄議你父親老王相爺能力,但這樣的話,恐怕你們得做好改革派和保守派間的酷烈拉鋸,那會表現為政治鬥爭的形勢,慶曆新政的列子在前,建議你們三思。」
呂惠卿不但心口薄涼薄涼的,甚至也已經提前再想一些用於對付保守派的手段了。
王雱卻是微笑道:「現在還沒發生,有很大的相互妥協餘地。你懂的,我一貫思路是分享,不獨吃,大家都有得吃的時候就安穩,否則不瞞你說,我父親能力一般,但他生來就是和保守派鬥爭的,看起來他如果以新政思維強上會形勢不妙,但不要以為他好欺負,你們首先要考慮到他兒子是誰,不是我吹牛,僅僅是老呂出手,都能把你們整的跳腳。」
呂惠卿再次受寵若驚的低著頭。
王雱又總結道:「所以少說無用的廢話。只要現在已有一定基礎的我那老爹、他真敢組建新黨迎頭上,在政治上抗住腐儒派和保守派,那麼我的執行力是個什麼樣,大家心理就沒點逼數嗎。懟下去的結果,我不敢講你們會敗,但我敢肯定你們贏不了,且以我的性格而言,我敗的時候會順便帶走一波敵人下地獄,這是魔王意志和信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