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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對數?」小指揮使緊張的道。
王雱道:「不對數也沒辦法,大里河時候是打仗,打仗就有損耗,綏德軍軍容士氣太差,訓練度幾乎為零,現場一團混亂,導致戰馬險些跑光,作為戰爭耗材,神臂弩也損壞了許多,掉到河裡的更是不計其數。這就是本官的回應。」
小指揮使幾乎想哭,還要再說,王雱嘆息一聲擺手道:「趕緊回去吧,在我改變主意前。此番不是誰的錯,問題到底在什麼地方曹首義心裡清楚。這不是你一個小人物能改變的。我以為你懂這些道理的。」
就這樣,他們只能唉聲嘆息的返回了……
對於這次「交易」,綏德軍方面曹首義再次天崩地裂的發怒自是不必多說。
曹晴知道王雱的作為後,肺都氣炸了,「缺德!那小孩真的缺德啊!擊掌為誓,說的比唱的好聽,卻事到臨頭再一次背信棄義!可惡可恨!」
罵雖罵,然而她身邊的俊俏小道士低聲說了幾句後,曹晴又只是鐵青著臉,沉默不語了。
她也明白過來,在這事上說王雱缺德可以,但他真不算背信棄義。
可惜了,姑娘我當時思維單純,本著英雄好漢間的那種溝通方式做事,然而卻遇到了一個不折不扣的缺德奸商。
當時約定的是「歸還全部戰馬神臂弩」,而沒有約定具體數量,於是現在這事就黃了。那個喪心病狂的小孩一口咬死戰馬跑了,神臂弩都掉河裡去了。就剩下這麼多,你要也是這些,不要也是這些。
順便,撫寧縣的子民已經全部回家,一個都沒流落在外面了。撫寧縣欠綏德軍的糧食也一筆勾銷了,這就是這次周旋的結果。
然後,狄詠方面有消息送來,此番被坑後,曹首義連夜趕往延安府見種鄂去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被妖魔化的種鄂
延安府。永興軍路帥司。
三十幾歲卻滿面風霜之色的中年人高坐上方。他是種世衡之後,現今西北軍中第一靈魂人種鄂。
有點尷尬的在於,種世衡是種家最後一個文臣,往後就沒有太好待遇了。種鄂的官是蔭補而來,且是武將系列。
大宋的規矩武將不能稱為大人,就不能管民。所以實質上永樂軍路雖有個帥司,但帥司的權利並非滿血狀態。因為在帥司做主的人不是文臣。就是這些蛋疼的原因,種鄂一直做著經略使的事,卻沒有經略使頭銜。
恰巧這個時期這方面的規矩特別嚴格,帥司主官全稱是經略安撫使,種鄂沒有這個頭銜但實際上主持帥司工作。真正職務和以前的狄青一樣叫「都總管」,職權和經略使差不多,卻代表是武臣。過渡到將來,種家的种師道職務也和這差不多,叫「西北諸路都統制」。
簡單點說是做總司令的活,卻沒有真正的決定權。
依大宋規矩,當延安府知府兼永興軍路經略安撫使的時候,那就是真正這個省區真正的最高長官,做主的人了。
現在大宋的西北實際等於沒有經略使。所以有李參這個陝西都轉運使,管理秦鳳路和永興軍路兩路。轉運使為主這不是真正的戰時部署,但實際上作為陝西的最高文系官員且協調兩路,在沒有制置使的情況下李參就是默認的西北帥臣。
這樣的指揮架構,有大宋朝廷自己撕逼的原因,也有為了外交考慮,儘量不刺痛西夏人神經的原因。
於是這樣的指揮架構下,皇帝任命了王雱這麼一傢伙來,就是西北官僚們心裡的一個添亂舉動。
的確是添亂但也是一種變革。老趙把撫寧縣升為撫寧軍,既讓種鄂管不了王雱,也讓李參拿王雱基本沒辦法。偏偏那小孩還能領著幾百個流氓自力更生。
如果永興軍路有正牌的經略使,那就真可以管王雱。但種鄂他就是管不了,他只能管撫寧軍,但撫寧軍和撫寧縣又是軍政一體,武臣不算大人,不是大人不能管民是底線,於是架構就複雜了,大宋它就有這些特點。
這和後世九十年代中期那些國企事業單位里大量「正式工臨時工」並存,幾乎是兩個階級又矛盾對立。臨時工乾的好很可能委任一些「小組長」之類的職務,去管著正式工做事。誰幹的好誰上,這在邏輯上很正常。
但體制上卻讓「臨時工小組長」真沒法管,最後就弄的一團糟。為啥呢,因為正式工就算「抗命不幹活」,依照體制他也不能被開除,工資福利照樣拿,換個崗位最多影響一下獎金,這是俗稱的「老子換個堂口繼續喝茶看報紙」。
公平公正的文明社會尚且如此,所以這個現象在古代就是無限放大的。這就是種鄂管不了王雱的道理。這也是皇帝出的昏招。同時還是大宋文官體系作死不死的特點。
「種帥,末將實在已經沒辦法,王雱那小賊欺人太甚,您不回應是不行了,這樣下去西北的軍心遲早要大亂。」曹首義面見種鄂的時候激動的道。
種鄂陰沉著臉半晌,卻道:「他擺明了一副『你們咬我』的態勢,皇帝就把這樣的一個人派到了西北,你希望本帥如何回應呢?」
「總之他太陰損,太欺負我軍中無人,我西北軍方必須給予回應,否則往後的隊伍越來越難帶。」曹首義陰測測的道。
種鄂想了想道:「曹首義你不要把本帥當傻子。本帥早警告過你們要適當收斂,但你們不聽。現在遇到狠人了,你們自己無能,所謂成王敗寇,兩個精銳弩騎營在大里河被輕易繳械,你還說什麼,從那開始你還想把本帥的名聲怎麼毀?你輸了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