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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走,王雱不禁又拿起了掛在腰間的彎刀,抽出來看了看那行小字:小樓一夜聽春雨。
現在越來越凌亂了,那個讓人忌諱的妖女在說真話,而大宋皇城司自己的間諜,則對王雱有所保留?
「你的神色很怪,在想什麼?」穆桂英道。
王雱道:「段胖子絕對有貓膩,他沒吐露實情。」
穆桂英嚇了一跳道:「大人何故這麼認為,他是不是叛變了?」
「沒叛變這麼嚴重。」王雱一字一頓的道:「但我估計不錯的話,他們情報口這次想搞個大新聞。」
穆桂英駭然道:「有你在場,他怎敢不聽指揮?」
王雱道:「別人不敢,但是他敢的。這類邊緣人物其實把一切都看得很淡,不在乎,今朝有酒今朝醉。所以你就能從他那混沌又粗暴的生活習慣看到他的性格。其他武人給我面子,是因為官僚的潛規則。但段方這種有信仰的人,不是我下屬,又不在宋國境內,文人掌印的規矩對他而言就基本不存在。所以他直接受命於張叢訓。張叢訓是個狠人,當年就敢做敏感事,現在受到富弼的保護,張叢訓就更敢玩大的了。」
「你認為段方他們想幹什麼?」穆桂英道。
「沒猜錯的話,他們想利用這個機會幹掉蕭炎珊,斷掉他們忌諱的耶律洪基的右手,與此同時栽贓給西夏,引發遼國對西夏的仇恨情緒甚至是戰爭。」
王雱語出驚人,「段方第一時間把消息告訴我,是想借用我手裡的力量,譬如大娘你和展昭只要參與,交給他指揮就一定能成。但段方也是人精,實在太聰明了,這是他能活到現在的憑藉。談話到後來,他似乎忽然發現了我的心思,於是縮回去了,沒交代全盤。」
「這……」穆桂英還真被驚到了,「那麼假如他們這樣干,對我大宋是否有利?」
「有大害!」王雱淡淡的道:「這群自以為是的東西,不懂政治,喜歡亂來,這就是文人一直詬病皇城司的地方。就算在一千年後,這群人也會膨脹到甚至綁架政治的地步。可惜現在形勢很曖昧,富弼是個狠人也就喜歡這一套,有他力挺張叢訓,段方又非常精明,那就很麻煩。」
穆桂英好奇的道:「你給大娘我說說,為什麼對大宋有害?」
王雱道:「因為這是陰謀而不是陽謀。陰謀遲早會被人揭破,不是王道,容易帶來太多後遺症,容易無限升級出『恐怖主義』崇拜情緒,這就叫壞了規矩。從他段方的言語中,不難聽出蕭炎珊在遼國是什麼人,那是近乎英雄和勇士的化身,是遼人武力的信仰所在。對這種人呢,若大娘你親赴遼國下戰書,在上京皇城於眾目睽睽之下公平擊殺蕭炎珊,那就沒有後遺症。」
穆桂英愣了愣。
王雱道:「但是這樣的人,曾經為宋國說話,幾次阻止耶律洪基的顛覆活動,若反手因時局被宋人用齷蹉手段害死,一旦這段黑料曝光,大娘,若你是遼人你怎麼想呢?」
穆桂英不禁色變,總算是了解到了陰謀和陽謀的區別。
王雱接著道:「從政治層面上講,他們認為耶律洪基雄才大略,段了耶律洪基的左右手讓耶律重元上位是好事。其實這是錯的,並不符合宋國的最大利益。宋國的真正利益在於:讓耶律洪基和耶律重元間,進入有心病且相持不下的狀態。最不至也要讓耶律洪基登基上台,而不能是耶律重元,因為耶律重元是個敢謀事的梟雄,至於耶律洪基不算雄才大略,他其實是個信佛的蠢貨,他只會把遼國變得越來越虛弱。」
穆桂英想了想為難的道:「問題就在於,這些只是你個人想法,且你沒有段方的指揮權。他們不會信你這套的。」
「所以要阻止這個事件,說不好,就得在西夏土地上與老子們自己的官僚機構打一場內戰。」王雱加快了腳步又道:「但在這之前,我必須弄清楚一些東西。譬如誰慫恿蕭炎珊這個時候過來?順便,段方的消息如此及時?段方敢和我陽奉陰違應該是有汴京的支持,但消息為何能同步這麼快?我感覺這裡面有個局。」
穆桂英隨即愕然道:「驛館走這邊,你要去哪?」
「去皇城見西夏太后。」王雱腳步不停,走的很快。
到西夏皇城外部,穆桂英留下在外面,鑑於王雱是「幾進宮」的老油條,又是和太后曖昧,侍衛不管他,直接放他進去了。
不過太后的寢宮外面還是被人攔住了。
親自攔截的漫咩將軍神色古怪的道:「小王大人回去吧,太后親自吩咐:誰都見,就是不見你。」
額,王雱頭皮發麻,沒蔵藍雨沒唬人,看似太后娘真的知道了消息。
王雱雖然把這事當做一個大陽謀對待,故意不怕她知道,不過現在看起來後遺症也來了。
「將軍,麻煩再給我通報一次,我不為難你,就等在這裡,有很重要的事。有結果前我哪也不去。」王雱道。
漫咩嘆息一聲,只得又去稟報。
少頃後漫咩垂頭喪氣的回來,神色古怪的道:「太后大發雷霆,破口大罵說就是不見你。小王大人你不能怪別人,這是因為你自己的行為所造成的,明王這點上沒說錯,相由心生。現在太后又開始信明王了。」
「老和尚比我可信,她確認嗎她?」王雱指著自己的鼻子愕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