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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整個國家層面,是很難進行資產重組的。
但現在有可能把撫寧縣的債務重組。
因為僅僅一個撫寧縣的體量,且王雱帶來了葉慶華和三司的一百萬貫資金。只要進行一些規劃,由王雱手裡這筆風投民資,買下撫寧縣現在的這些不良資產。
一旦盤活後,撫寧縣的民眾會有工作和收入,這個股份製作坊會有盈利,那麼撫寧縣也就會有真正的稅收了,那就都活了。
資產是肯定沒問題的,耕地和煤礦怎麼可能是不良資產。只因角度不同解讀不同,一些人認為是頂部要賣出的地方,它也可以是底部、主升還沒有開始。
唯一的風險來自於戰爭風險、土匪馬賊們騷擾的風險。
但這兩個風險早就已經在王雱的衡量範疇內,且葉慶華和三司方面拿錢之前就已經考慮到了這樣的風偏,有了心理準備和對應手段的風險,其實它就不是風險了。
於是撫寧縣往後的方向,在王雱的腦殼裡已經呼之欲出:債務的剝離和重組,就是撫寧縣的出路。
當然了,具體實施起來王雱會非常陰損猥瑣,不只是「他們」會坑人,王雱坑起來連自己都怕。所以接下來有許多戲碼會上演,面臨很多博弈。
第二百四十三章 西北政治的共振
王雱的這一次思考,又持續了近乎半個時辰。
大宋是有嚴格的規矩和禮儀的,所以周圍的人,就這麼的站立了很久。武人還好,但耿天騭大叔比不得年輕人,早就腿麻了。
「大人我能說話嗎?」
忽然,跟在身邊的小姑娘清脆的聲音打破了沉默的氣氛。
耿天騭還是心疼這孩子的,但是這丫頭是真的被王雱判決有罪了,是個大宋的犯人了。別說犯人,就算只是庶民,官老爺不問,是不能插話的,於是耿天騭有些急,急忙看著小娜搖頭,示意別亂說話。
小娜卻總是那副很神氣的樣子,表現的很固執。
大雱也早就對這熊丫頭失去耐心了,於是不懷好意的道:「原諒你的這次失禮,因為我本身也是不講禮的人。但是你最別惹我,除非你皮癢了。」
能組織二十幾次越獄的人麼,要說小娜不固執是不科學的,她還是自顧自的開口了,說道:「撫寧縣每年臨近冬季時候,都會發生一次火災,官府糧庫會有損失。最早以前我以為這是官府失去民心之後的神罰。」
「?」王雱都被嚇了一跳,因為這事沒有記錄也沒有文報說明,試著問道:「又是聽人說系列嗎?」
小娜尷尬的小模樣道:「這次不是聽人說的,我親眼見過兩次。有沒有燒死人不知道,但每次發生後不久,都會從綏德軍方面運來一些糧食。從而讓撫寧縣的人不被餓死。」
這次總算不是聽人說系列了,王雱倒是愣了愣,沒有再呵斥小姑娘,看向了耿天騭。
耿天騭捻著鬍鬚少頃道:「從帳面看一團混亂,糧食收入和支出比方面毫無頭緒,這方面我還沒來得及細查。不過丫頭說的似乎有跡可循,因為我撫寧縣糧政上欠了綏德軍不少糧食,幾乎每年都借。不過大人放心,您要的文報已經梳理過一遍,現在我有功夫去查糧食收支方面的問題了。」
王雱卻搖頭道:「暫時不用查,讓我知道欠綏德軍多少糧食就行。我有不好的預感,神罰天災什麼的是扯淡,但如果丫頭沒亂說,人禍造成了這些事,且每年都發生,那就上升到另外一個高度,隨便介入會出事的。」
最後王雱定調道:「暫時不查不宣揚,就那麼核心幾個人知道就行。關於這些,我需要在思維里細細的梳理一遍。」
隨員們也就不能再說什麼了,紛紛告退離開。
之後,王雱再次的陷入了無盡的文書中。
之前只是粗略的看一遍耿天騭的文報,現在則要細看原始資料。
聰明人啊,上任知縣老爺是個真正的聰明人,拼著「待崗」風險也跑路了。
來之前就知道這邊境小城是個大坑,卻沒想到坑到了這地步,怎麼看都是病入膏肓無藥可救的地步。換王雱是上一任知縣,一沒能力,二沒班底和自己的團隊,三沒軍隊,四沒政治上的依靠。面對這一團亂麻的邊疆小城,知縣老爺根本就是背鍋填坑的,當然要跑了。
最初時候王雱下意識認為縣丞被砍死是引發民怨。的確他也拉了仇恨,是被暴民砍死的。
但現在,隨著對撫寧縣的逐步深入了解,縣丞的死亡更像是做完了手套後被人暗殺的,這樣一來縣丞代表朝廷把撫寧縣整個的打包賣了,人又死了,就成為事實,背了鍋。
一個地方要發展,人心不能散,有了夢想有了人心嚮往後,人們就會紮根,就會開荒,就會建設。
但事實上撫寧縣不但人心散了,有辦法的人都選擇了各種手段離開,這個地區就死了,形成潮流後再也沒人願意來投資建設,而還留在這個地方的人當然沒心思生產,只是等死而已。
在朝廷層面上,邊境地區的局勢始終是被誤導的,朝廷根本了解不到真實的邊境情況,只能歸類為「西夏人惹的禍系列」。現在看來,最大的敵人是自己,自己被自己嚇死、自己大腦引導著身體死亡這個論述,用在撫寧縣這樣的邊境地區是可以的。
就算是西北轉運司李參的層面,他不知道具體情況也沒功夫來了解這個坑,所以在李參的認知里,撫寧縣早就是化外之地,被放棄的,只是不能公開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