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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張方平道:「也就是說朝廷拉了仇恨,陛下花了錢,但是錢主要進入了相關煤商的口袋。他們在夏季通過各種手段兼併炭引,造成煤炭緊張,於冬季用煤高峰期再放出來。這是慣有的套路。」
「現在這般,老臣認為王雱夠機智,他在不動原有市場和勢力的時候,相當於把我大宋能用的煤變多。百姓有蜂窩煤,不參與傳統高端煤的搶購,百姓負擔輕了。與此同時因為參與買的人數下降,客戶群體下降,那麼囤貨的奸商就不在奇貨可居,會降價銷售,這樣一來該用的還在用,卻會於這個趨勢下煤價下降,雖然一定程度影響到炭稅,但這更加利於各手工業作坊的成本降低,利於匠作監降低費用,以便保持我大宋各項手工業技術的發展。這些就是王雱的設想和策論:維持住現狀,壓住他們的反彈,有個三至五年的過渡期後,連許多農具價格都會價格下降,以便反哺到國之根本——農業。」
這倒是趙禎第一次見識神通在經濟領域的神奇主張,雖然不明覺厲也暫時不知道小孩的對錯,但皇帝仍舊很興奮,又是擔心的道:「會否涉及到變法,引發嚴重反彈?」
張方平搖頭道:「沒人說變法,炭法依舊,只有那小屁孩以『垃圾佬』身份進入煤炭行業,開發了新的項目,如此而已。朝廷沒有變法,王雱也沒有違法,他們聯手制定的大宋律仍在,所以包拯一定會給小孩背書的。若這樣的都要鬧,那不該姑息,不用官家您出面,王雱會利用包拯,會把那群壟斷煤價的巨商全部臉上刺印送到西北去給李參調教。」
夠狠的。
但趙禎也只能苦笑,覺得有道理。因為包拯那傢伙他真敢這麼幹,上次群體判決讀書人又不是假的,被老包找到理由後、朕都能被他無休無止的追著懟,何況那些煤老闆?且這不是皇帝要變法,包括皇后家在內的保守派、也找不到包拯的毛病。
總之趙禎覺得現在的大宋也是夠了,變法基本很難行通,有太多的人不敢,首當其衝的一群就是朕的親戚們。所以除了清官外,其實明君也難斷家務事。
因為在大宋不能拿走人家已經有的東西,只能想辦法去找到新的東西,讓更多的人有飯吃。這就是大宋,范仲淹想把朱門的酒肉弄出去百姓的碗裡,於是就闖禍了。
規矩是不能拿走朱門的酒肉,只能讓酒肉便宜下來,從而賣不掉臭在朱門內,這似乎就是王雱式的變法?這依然也是奪人的利益,卻殺人不見血,溫水煮青蛙,且能引來一大群保守派和法制派的支持。
「哈哈……垃圾佬,真貼切。」福康帝姬高興地說道:「王雱那小子更新不給力,張相公說的對,他就是垃圾佬。」
趙禎頓時不高興的道:「胡鬧,他在做正事,有空的時候自然會更新的,催什麼催,他現在是朝廷官員,是朕的臣子,又不是你的書童。」
「奧。」福康帝姬嘟著嘴巴。
隨即想了想,趙禎又擔心的道:「固然現在煤沙是廢物利用,但這些煤沙必須經過大量的人工參與,會否效率太低,僅僅工價都再次抬升煤價?」
張方平道:「不會,王雱親自來三司和臣討論過。這相反能解決一大群無業游民的就業問題,減輕我師重地的治安壓力。這方面王雱有過成功經驗,舒州許多無業混混就是被他這麼調教過來、參與到納稅生產中去的。額,當然他小子調教剝削人的手段甚至比奸商還狠,但臣建議朝廷只能當做看不見,只要他能過包拯的關,不被人告買賣奴隸,就由他去吧。」
趙禎想了一下,頻頻點頭。
第一百八十八章 清官難斷家務事
張方平再道:「關於效率也正在改進。那小子鬼著呢,官家別以為他是用鞭子逼迫人家用手去捏蜂窩煤,這麼規則的東西一般人是捏不出來的,這樣的蜂窩只有陳總管能打出來。」
老陳一臉黑線的尋思,千萬別被弄去跟著做垃圾佬啊。
張方平接著道:「王雱是從舒州帶來的泥瓦匠和木匠中,設計了一套模具,只要把混合過泥膠的煤沙放入母子(模子)里,用大木槌一敲,蜂窩煤就出來了。另外他還設計了『攪拌機』,用於粘合煤沙的攪拌,鬼點子忒多。那些東西都是些簡單的木材結構器械,但臣去看了,效率很高,並且聽說還有很大改進空間。王雱也成立了規模不小的研究所,正在改進器械的效率。」
「僅僅是現在,王雱已經做出承諾,製作蜂窩煤的人工和設備成本,最多比傳統煤炭碎塊高一成左右。但因為是廢物利用,且暫時避開了朝廷碳稅,也避開了巨商的煤引壟斷,所以王雱的實際成本低的驚人。目測此番官家撥付出去的錢,要被這犢子大把賺走了。」
相反是趙禎尷尬的道:「張相公想多了,莫要整天盯著別人賺錢,那是必然會發生的。只要小孩他能用比以往多的錢,獲得比以往多的『火力』取暖,就讓他賺些。他總不能比那些傳統煤商還過分吧?」
張方平瀑布汗的樣子道:「官家您不要被他蒙了,他絕對比那些煤商猥瑣。只是他機靈聰明,拉的仇恨值會少些,然後總體煤價也會變低。將來等把他養肥一些,老臣再去請他來喝茶。這犢子比那些人好的在於他懂政治正確,不會太固執,會在適當時候吐出些利益來,讓朝廷也有點油水。從他上交養殖秘方、只要不到一年的獨家保護期此點,就能看出這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