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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料誤讀如此嚴重當然有原因。司馬光上台後程朱理學派崛起,為了擺脫巨人的陰影,他們對王安石乃至王安石一家的妖魔化是不遺餘力的。
說起來,王安石一生都覺得虧欠鄭二娘一脈。所以老王一向不喜歡「蔭補官」制度,卻是將來,老王也會為了那個考不起的王旁,去找皇帝要官,要來的官職就是「太祝」。
太祝在大宋就是個典型的蔭補官。所以史料中的「王太祝」不是指王雱。
王雱是神童,正統進士及第的人。何須找皇帝走後門要這種九品芝麻官?進士及第的人,起步比太祝至少高個四級,那還是在沒有宰相爸爸的前提下。
王安石是大宋宰相,吳瓊老媽是國夫人。所以如果王旁是吳瓊生的,大宋正史就一定會有記錄。這就是王安石有小妾、且沒有帶在身邊的第一個鐵證。側證是老王說的那句「清官難斷家務事」。
天下官僚一起懟王安石,老王都很淡定很頑強。但他能嘆息出「難斷家務事」來,就說明家裡的事的確讓王安石這個妻管嚴非常憂心了。
因為將來的那個王旁就真是個被迫害妄想者了,懷疑妻子給他戴綠帽,就天天打妻子。懷疑兒子不是他的種,就天天逼兒子。史料中用詞「兒悸死」。
於是後來的學者吃模糊抹黑,說這是王雱做的,解釋是王雱「嚇死了兒子」。
是不是王雱先不論。但其實「悸死」的意思,顯然更應解釋為「嚇的要死」或「險些嚇死」。不是說真的嚇死了。
如果是真的嚇死,該會用詞「驚悸而死」。
漢語就這樣博大精深,驚悸死和驚悸而死,一字之差天壤之別。一種是語氣,一種則是定性的結論。
王旁這傢伙是瘋了。所以當時的情況,王安石把這個庶子關了起來,還讓兒媳婦和王旁「離婚」。
身為宰相王安石連面子都不要了,不想兒媳婦這麼不明不白死在王家,於是王安石幫兒媳婦聯繫了一戶好人家,風風光光的嫁了過去。
這是因為王相爺有良心,通行的做法當然是掩蓋消息,讓兒媳婦「病死」在王家然後安葬。一個宰相要做到這事當然容易。
但老王選擇了開腦洞,於是這也是理學黨攻擊王安石的猛料。
YY完畢,又聽王小丫一跳一跳地問道:「大雱,咱們的弟弟什麼時候出來?」
「我也不知道,不過出來了以後必然被我強勢調教,勞動才能改造人,做實事才能接地氣。他小子出來咱們就有幫工了。」王雱嘿嘿笑道。
高興不完,許浪山進來說有人請喝茶……
第八十五章 精明的張方平
不良少年其實被人請喝茶是家常便飯,沒有才奇怪呢。
然而這次很不好,請喝茶的人是正在避免碰面的張方平。
房間裡,老張穿的如同個毛毛熊,非常普漲浪費的在周圍放了三個火盆。
王雱用鐵鉤子拖著兩個火盆就想逃跑,一邊道:「炭火不便宜,用這麼多對相爺名聲很不利。暖房火力不夠,我拖兩個過去增援。」
卻是被張方平後腦勺一掌,然後捉了回來。
「無妨,區區生活腐化的名聲傷不了老夫,放炭火留下,最好在送只雞來讓本相烤著吃。」張方平似笑非笑的樣子,扶著小屁孩的肩膀。
王雱無法扯犢子了,疼的冷汗淋漓,因為老張握著的地方,是被展昭弄骨折的地方。
王雱就是為了這破事躲著老張。
某個時候老張好奇的道:「咦,賢侄此番變乖了,不責問老夫『為什麼叫你來』,這有點不對啊?」
「這沒什麼不對的。我是懂事的神童,素知伯伯相公日理萬機,叫我來當然是有要事。」王雱說道。
「無事賣乖,必有姦情,快從實招來。」張方平栽贓陷害的模樣說道。
王雱道:「要不……您那遮天的手先放開小侄肩膀?」
「哦,你這麼說的話,那看來貓膩在肩膀。」老張說完倒是放開了,卻指著小屁孩的鼻子,對護衛吩咐道:「把這小子扒光,本相要檢查他的肩膀。」
王雱又沒什麼骨氣,都這樣了當然直接投降,抱拳道:「伯伯威武,無需您辨認那麼麻煩,小子裸奔也不成體統,我就直接招供好了,我肩膀骨折了。」
張方平皺了一下眉頭,想不到這麼嚴重?
不等老張詢問,王雱道:「是展昭弄傷的。為了政治上的穩定,為了不給爹爹和伯伯您找麻煩,我輩俠之大者講究大氣,所以我沒說出來。」
作為政治流氓,張方平當然了解這犢子把事件隱瞞的意義。此點上還是相當欣賞他的。
然而,張方平卻又思考少頃自語道:「展昭那狗腿我也不喜歡,但原則上他不是個會胡作非為的人,把他都惹那麼毛,從而對一個小孩子下了重手……小子你到底做了什麼,你在隱瞞什麼?」
王雱不禁嚇的跳起來,想不到老張如此精明?
張方平又語氣頗重的道:「你當然可以否認,來個『你是孩子什麼都不知道』,但是老夫不是那些訴棍,雖然拿你沒辦法,我卻可以不喜歡你,可以不喜歡你爹,還可以讓皇帝不喜歡你和你爹。又可以去詢問展昭。所以你個小訴棍自己衡量一下,和老夫扯犢子的代價是什麼。」
這就是他能崛起,大家都怕他的原因了。